他右腿中弹,硬是一声没吭,宋希微却看了出来,背起他向古玩店旁的一面照壁后脚步跑去。伤口汩汩流着血,宋希微将那处按住,就听李晏无比压抑痛苦地闷哼一声,哑着嗓道:“先生,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他默不作声地颔首。
“不然就来不及了。”李晏说着,抹去面颊上的血,“这是组织的命令,我们要带动江苏的抗日情绪。”
“你打算怎么办?你暴露了。”宋希微在他身前坐下,瞧着他尽力撑起身子,耳侧喧哗声逐渐平息下去,“军校回不去了,南京你也离不开,你等死?”
宋希微把李晏藏了起来。
葛菁今日里来了一次,扮作中央大学的学生,说是来问成绩等地的。她给李晏带了发报机与一把手枪,嘱咐他宽心。宋希微将苏五爷给的潜伏党员资料交给她,三人也没甚话说,葛菁极小心地从后门出去了。
“我不知道。”他难得略带点悲怆地回道,“真要说如何阿晏,我很担心。”
宋希微踩着铃声回到教室。学古代文学的学生都在里边坐着了,他携了书进去,默了默,道:“大家知道,近日里三件大事是什么?”
“蒋介石承认中国共产党合法了!”后排有人大声接着,“大快人心!”
那些年轻人抬起头来看他,一时间谁也没开口。华北沦陷了,华南也难保,这停课通知是大学联合会一同发出的,免得课业拖他们的后退——该走的就走,谁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要给这民族留血脉。
宋希微想提国事,却不知从何处说起,他的学生知道的大概要比他多,也不必赘述了。他看见几个空着的座位——那里原来是坐人的,刚要查是谁缺课,便想起那些个孩子都堵了枪口,他永世也见不着了。
“昨日讲了稼轩的永遇乐,有空便再多读读吧。我教给你们的,你们这帮没心没肺的要是忘了,爷儿我做鬼也绕不了你。”他敲敲讲台,“散课。”
风摇着叶子,哗啦啦地响。身后是模模糊糊的诵词声,隐约是“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
那破锣院子里种了玉簪花,清寒得紧。他将自行车支在一边,看见李晏从屋里出来,手中捏了份电报,便随口问道:“你的组织说什么了?”
真长能耐,还不搭理人了。宋希微上前去,要拿他手里的电报看,李晏后退了一步,迟疑着,将电报塞给他。希微信里还犯嘀咕,拿起电报来看,见李晏只译了几个词,那整张纸像被揉捏了几百次,皱得不行。
他早就想过这时日,也不愿多说什么。北平沦陷了便沦陷了,他们这一辈只要还有一口气,日本便打不过长江来。李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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