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攻玉打开笔记本电脑和丈夫聊了会儿天，晚上天没有那么热，她就把窗户打开通通风。晚风吹进来，把窗帘被吹得起起伏伏。

午夜的风褪去燥热，睡意如潮水般涌来，攻玉渐渐堕入了梦中，梦中的场景与现实的分界变得模糊。她恍惚间跌进了老家的庭院里，裴均还是记忆里的那副样子，立在那里。

背后传来一声低低矮矮的“小玉姐”，孩童稚嫩的嗓音脆脆地炸在耳边。

小小的裴文裕怯怯地唤他，声音细细的，像从很久的地方飘过来，“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时间就这样再一次有力地重申它永远不变的功能:不断地流逝。她有多久没有再见到这个小人儿了？她几乎要记不得他的模样了。

再度回身，眼前的人已经改变了模样，他变成了现在的裴文裕，她的丈夫。

“为什么？”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带着潮湿的寒意。

“你明明就是要离开我的，不是吗？我发现了，我都发现了。”他的眼神渐渐变得阴鸷且癫狂起来，“凭什么，凭什么你要放弃我？”

“你为什么选他？”裴文裕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一声响亮的掌音，攻玉深吸一口气：“你冷静点。”

“你看，小玉姐，我在流血呢……”他举起鲜血淋淋的手臂，像个乞求表扬的孩子，“这样你……就会心疼了我是不是，你就不会离开了我是不是?”

画面陡然转变成她最难以忘怀的一天。

“你偷拍我？！”

“空间？”裴文裕的表情停滞了，他在咀嚼这个词汇，“我给你了啊，我每天给你两个小时和别人相处的时间啊，比之前多了半小时，我一周也只给你打二十一个电话，我甚至允许你和他们一起吃饭，而不是只有我们俩的……”

“你看到什么了？”

“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他喃喃自语道，“如果他也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了……”

“啊！”攻玉猛地从梦里挣扎出来，像是被人从深水里一把拽起。

“阿裴。”她赤着脚，凉意从脚底窜上来，一路攀到脊背。

“爸爸？”

“做噩梦了——”攻玉嗫嚅道。

攻玉不知道为什么公公会突然摆出一副冷淡的模样，恐惧让她提不起心劲儿再回怼一二，只是匆匆点头。

“小玉，你现在这里坐着，我去给你拿气泡水。”

裴均一走，她就习惯性乱瞟着屋内陈设。公公的屋子和他人一样素淡简约，一股子性冷淡味——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