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何迟迟到底还是来了。

门一开，是颜佑。他换了一身衣服，灰色的老头背心让他的胸肌若隐若现，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额前，像刚洗完澡。身上那股淡淡的冷香味混着雨水气息扑面而来，何迟迟差点没站稳。

她点头，踩进屋里，上次来的时候没仔细看，这次算是看清楚了。

房间里漆黑的墙面像深夜里的海，家具几乎清一色黑色或深灰，连沙发都像是从《黑客帝国》里偷出来的。天花板上垂下来几束暗红色的灯，像吸血鬼开的家庭party现场，墙上还挂了一幅风格诡异的油画——画面是个没有脸的女人，手里捧着一颗心脏。

“嗯。”颜佑手指轻点墙上的一个面板，红灯柔和了几分。“看起来吓人了点，但习惯就好。”

“我更怕房东涨房租。”他说这话时眼角弯了一下，倒还挺人类的。

何迟迟没听话，悄悄跟了过去，靠在门边看他洗菜。

他动作不快，但很稳，每一刀都切得整齐，像是经过无数次训练的老手。

“嗯。”他应得极轻，没回头，只是把蒜末轻轻拨进锅里，油声一下子炸开，带着一股蒜香，瞬间填满整个房间。

“看够了吗？”他突然开口，头也没回，语气慢吞吞的。

“那你是不是看得太入神了。”

饭吃完了，两人没怎么说话，但碗堆成了小山。何迟迟撑着桌子站起来，“我来帮你洗碗吧。

颜佑没拒绝，只是看了她一眼：“手套在水槽下的柜子里，自己拿吧。”

何迟迟正打算洗碗，忽然感觉身侧一热，回头一看，颜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站在她右边，一只手撑着台面，像是围住了她。

“袖子太长了，别沾水。”他说，语气平稳，动作却慢得惊人，像故意拖着时间。那只手把她的袖子一点点往上卷，卷得很整齐，指腹还不经意蹭过她的皮肤。

“我自己可以卷。”她小声抗议，声音里却没有什么硬气。

两人贴得太近了，近到水声都像从别的地方传来的。何迟迟低头想继续刷碗，结果他没动，也没退。

她没说什么，专注地洗完了最后一个碗。

她蹲下来，把那团东西翻出来，是个拓麻歌子。老款的，深蓝壳子，边缘磨损得发白，中间的小屏幕还亮着。

【滴——】

头发乱蓬蓬的，穿着灰色的老头背心，眼睛是两个深色的像素点，脑袋上在冒着爱心。

切换页面，还有几个脸上有问号的像素小人，像是未解锁的角色。

……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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