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白琅月便收到了来自他小师兄林清和的回信。
随信而来的还有一份调查问卷,白琅月将问卷打开,又细细一字一句斟酌着,小师兄在信中畅想的全新书院改革制度。
白琅月低低笑出声,晦暗的光影里,往日深情潋滟的桃花眼闪过一丝赤红。
白琅月拿着林清和给的调查问卷,贴身放好,准备在离开光都之前找机会再见一次皇帝。
一架驴车悠悠晃晃的在乡间小路上行驶,林清和叼着一根翠绿的茎叶,眯着眼仰躺在驴车板板上。
为了不疲劳驾驶,他还在车马行找了个有经验的车夫,车夫熟知定江县大部分村子怎么走,怎么去秋家村。
“王大伯,还有多久才能到秋家村啊?”林清和曲起左腿,伸手遮挡住天上的太阳,在他的脸上落下不规则的阴影。
“那行,王大伯,你累了换我赶车。”林清和利落回答。
这青山书院的林先生人还挺好的,待人也随和,没那读书人的清高气儿。
黑漆漆的夜色里,伸手不见五指,不时有公鸡的鸣叫声,马儿的晌鼻,流浪野犬的汪汪大叫。
林清和就这样不时和王车夫轮换赶车,从黑夜至天光大亮,屁-股都要坐成八瓣,震麻了,才赶了一半的路。
人家都是想致富,先修路,怎么到他这就是为了家访不得不把这个坑坑洼洼的路想办法解决呢。
为了科举,为了家族,为了家乡,林清和相信青山学子们一定会做出来的。
未来干净无尘,建造快速,马车不震的水泥大道就靠你们了。
看见了江就意味着差不多快要到秋家村的地界。
江边老树上绑着不少褪色的红绸,随风猎猎作响,漫天飞舞,显得暗沉沉的人群中两点猩红格外渺小。
人们通常对自己不了解的事物暗自感到畏惧,近年来江水泛滥,各地临江的村镇纷纷重启了对河神或龙王的祭祀。祭祀往往寄托着百姓朴素的愿望,只求来年风调雨顺,过一个好年。
“就说我们要去的秋家村,那里是最靠近定江边的村子,每年定江都会淹死几个人,所以村子每年都会定时举行河神祭祀,来祈求来年平平安安,风调雨顺。”
王车夫家原本也是在临江的一个小村子里,小时候发大水那年,目睹了村里族老为了平息河神的怒火,要求每家各出一个未出阁的闺女供奉给河神。
姐姐和其他没嫁人的姐姐妹妹们一身火红嫁衣,一起被绑着站在了供台桌上,神情木然。台下的人不敢抬头看,沉默中,耳边只有族老一声声的祭祀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