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客屋。
寻常自村里的人没甚事都不会在人家里住,外头又没甚亲戚来,秦氏也躲懒,别说擦洗了,连地都不打扫。
秦氏自知屋里拾腾的不洁净,可她也不觉得臊,谁让这孩子没吱应就上门来的。
家里那个偏又是好脸装阔绰的,论谁来都借,外头倒是都说他是大善人,却是紧着裤腰带让自家人受穷。
她有些阴阳的道了一句:“你要提前捎封信儿来,萧叔便去接你了,瞧还让你自还寻着过来,险些教我以为是甚么不清不楚的人给关在了外头。好在是你机灵,知晓去寻里正。”
秦氏见祁北南说话滴水不漏,继续说那些怪话也没甚么意思,转道:“有甚么事你与婶婶说是一样的,你萧叔在山里,若在林屋还好寻,只怕去了深山下笼子,那便不好找了。”
祁北南知晓她的意思,但他大抵寻摸了这婶婶并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哪里会与她直言自己前来的缘由。
秦氏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下不悦,但既这般说了,也不好再追问,便道:“原来如此。那你歇歇脚,里正说了唤人去山里,咱就只管等着。”
秦氏假意客气了两句出了屋,临近晌午,没客来也该生火做饭
躲在后头的萧元宝见秦氏要去灶房,突突就要去帮忙。
她声音放的大,故意叫屋里的人听见去。
平素里定喊萧元宝帮着烧火的她,今儿转唤朝哥儿去。
懒惯了的朝哥儿不肯去,还巴巴儿的想看祁北南有没有带甚好东西来没,话还没说完却遭秦氏凶瞪了一眼。
他心头埋怨,家里来客没带得东西就算了,他还得干活儿,倒是不如家里没人的时候舒坦。
屋里的祁北南还真没心思去留意秦氏在堂屋做的戏。
也并非是前世享了富贵,今打回原形便嫌农家清寒了。
可无论穿的是绸缎,还是裹得麻葛,干净整洁一直都是他讲究的。
瞧秦氏那般司空见惯的模样,也不好管她要,他没踏实留下之前还是息事宁人些。
他一回头,一道圆圆的身影立躲到了墙壁后头去。
祁北南唤了声,起身寻着出去。
祁北南见着人眼中便不由得含笑,伸手想把他牵进屋里。
“欸!”
心中暗恼,他怎生这般不讨小孩子喜欢。
跑走了的萧元宝去而复返,竟端着一小盆水埋着脑袋进了屋里来。
奈何个儿还不够,盆子又有些重,险些把他晃摔倒。
水是热乎的,还冒着白水雾,里头放了张粗葛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