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早做了一个梦。
她先是看到了一丛丛的蜀葵。一种在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在蒲早的老家通常被叫作一丈红。
可是,这么漂亮的花儿,却几乎无人驻足欣赏。
蜀葵耐旱又耐寒,不用浇水,也不用施肥。冬天过去,春天的太阳稍稍出来一晒,便在无人理会的村头墙边随随便便长出一大片。花开了谢,谢了再开,秋天兀自枯萎,来年又是蓬蓬勃勃的一大片。
就像农村的女孩,有一个两个是好的,有用的。可以帮忙照顾弟弟、洗衣、做饭、干农活;读上几年书,便可以出门打工赚钱;等到了年龄,相亲出嫁,还能给家里带来一份可观的彩礼。
梦境中的女孩十一二岁年纪,穿着一件褪了色的浅紫色背心和一条藏蓝色短裤,从比她还要高的蜀葵花丛簇拥着的土道上穿行而过,推开栅栏,走进院子。
女孩拿了只碗,去院子里的水井里压了一碗水,咕咚咕咚灌了一气。然后她回去屋里翻找了一会儿,在木头老床床尾下压着的柜子里找出了一把用黑色塑料袋装着的黄表纸。
几张纸迭在一起,对折两次,横过来,剪刀从底端侧边向上剪出两个半圆,展开,再一张张分开,就是可以拿去烧的纸钱了。
剪刀很久没磨,刀刃有点钝。剪出的半圆逐渐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但还是磨出了水泡。
她从剩下没多少的黄表纸里拿起一张,多折了几道,左手拿剪刀,慢慢把纸剪成了小片。然后她又拿起一张纸,卷成圆筒状,一头用手指折进去一个角,捏几张刚才剪的纸屑——它现在不叫纸屑了,叫箔——放进纸筒中,再把另外一头的角折好。两边用虎口夹住,拇指向下一压,便成了一个简单的元宝。
外面没什么人,路旁的蜀葵乱糟糟地开着,花朵上方的花茎上挂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圆球,那是还未盛开的花苞。
走到坟地所在的地头附近,女孩在干涸的垄沟里捡了根树枝。
天气很热,几乎没什么风。
家人的坟都在别人家的地里。虽然分地的时候已经把坟头占的田地刨了出去,但田地的主人仍会在每次播种时尽可能地多种些庄稼。所以烧纸时都要带着铁锹,在坟周围多培点土,以免坟头越来越小。
她偏心地往左边那个坟前多放了些。
“妈还带着妹妹呢,还有弟弟,要花钱的地方多。姑姑记恨的是我爸,清明节的时候还会来给你烧纸的。”女孩向在坟地里躺着的老人小声解释。
“给你送钱来了,在那边不要不舍得花。”女孩重复着往年跟奶奶一起来烧纸时奶奶念叨的话,用手里的树枝拨拉着纸钱和元宝,以免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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