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留宗的祠堂,虽近年来也修缮过,到底看着颇有年代感。春离在阴沉沉的夕阳下,推开发黑的厚木门,门枢发出“吱呀——”的噪声。
春离走到天留宗先祖前辈的牌位前,对着只有香炉没有供品的供桌撇撇嘴。左右搬来几个蒲团堆在一起,就这么躺卧了下来。
春离没有铺盖,只得环抱着自己的手臂,蜷起身子。
白日里被江以明折腾了大半晌,现在身上还在隐隐作痛。一松泛筋骨,疲累过后的困倦就涌了上来。
秋风昨日才起,今日已颇有冷意,高高的祠堂,即使叫人躺得不舒服,春离也觉出如镜花水月的片刻安宁。
迷迷蒙蒙之间,春离没由来地这样想着。
春离还记得那天山上飘了最后一点残雪,雪星儿落了便化,地面的冷气直刺她的骨头。
今岁暮春,师父带江以明回山,收他做关门弟子。
春离排行第八,在女弟子中是最末。江以明是她唯一的师弟。
高坐于仙山之上,子弟兴旺,师门和谐,尽管算不得什么首屈一指的大宗,天留宗也是深受一方尊崇景仰的修行圣地。
人人都说,春离是祸水、是不祥之身,为的不过就是春离那副过于出挑的样貌。
纵是为人敦厚的师父,在春离拜入师门时,也曾数度有过“我天留宗容不下妖孽”种种鄙薄之语。
许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吧。赫仙,变成了旁人。
再也不曾对她温柔地笑的赫仙。再也不会对她吐露心声,再也不能伏在她肩头哭泣的赫仙。
赫仙是如何变得暴戾恣睢,春离一概不得知,只是冥冥之中觉得赫仙与她之间注定如此。
既然不明白为什么,便只觉得恨她。
这张倒映在溪水中时、她自己都会心动的脸。
小时候,邻居街坊对她人见人夸,言辞之中,无非是说她可爱、像个小糯米团子之类的。再怎么不怀好意,也不过评价一句“美人坯子”“将来必定有达官显贵抢着上门提亲”云云。现在想来,着实是有过短暂且模糊的幸福时光。
“你家的小离,样貌真是不落凡俗啊……”这么说着的街坊,脸上的表情却并非欣赏或恭维,更像是奚落、嫉恨、敬而远之。
但凡男性,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不再有怜爱、疼惜,而只剩一种无名的欲火、一种欺凌的蠢动、一种作孽的表征。
尽管如此,春离还是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旁人把视线落在她身上时,那种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恶意。
而江以明上山那天,则是另一番光景。
春离在人群的最边缘张望,看到了一位出尘绝艳、惊为天人的男子。他是如此丰神俊逸,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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