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沉香得显中庸》

丞相书房，灯未点，窗外天光却已沉。

晚饭过后，林初梨便被小厮唤道：「老爷请姑娘到书房一叙。」

「我就拿了一个啊……不会真的有人数过吧？」

一入门，便低头行了个礼。

她内心其实挺好奇：这位便宜爹爹，平时话不多，也没什么交集，这会儿特地找她，是要干嘛？

林初梨得到指示，轻手轻脚地落座，膝盖刚触榻边，视线已忍不住飘向那张素雅书案——

最后一笔收锋时，笔毫在纸面微顿，如落雪无声。

「过半月，皇后娘娘设凤华赏菊雅集，诸家贵女皆列名册，你亦在其中。」

她闻言一怔。

这种赏花宴会，在她印象里只代表一件事——相亲局。

果不其然，林之岑的话缓缓接上来：

语气云淡风轻，听来是叮咛，实则句句都是警醒。

林初梨恭敬应着，心里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乖乖应下：「是。」

【赏菊宴：古代恋综现场】

【决赛赠菊环节：你的菊花被谁选了，他就决定你的未来】

她嘴角忍不住一挑，又立刻压下。

「嬷嬷们近来教得还顺？」

——来了，这才是重点。

「近月多由内府嬷嬷依课指导词章、女红，尚有不足，女儿会再加紧。」

屋内静了下来。

她坐得腰酸背直，偷觑他一眼——

他到底在想什么？

「凡事有度，亦有节。为人之道，端的是收敛，不在张扬。」

穿过来这些日子，他与她交谈不多，也从未明说怀疑，却总能在三言两语间，让她生出一种错觉——她早就被他看穿了。

林之岑点了点头，声音比方才更轻：

她起身，行礼。

他没再出声。

香烟缭绕，书案前那人低头阅卷，身影静得像一尊沉石，气息敛尽，不动如山。

林初梨眨了眨眼，甩甩脑袋，只当是自己想多了，快步退下。

不过想想也正常，能当上高官的人，哪个不是话里话外、三层又三层的？

心里打定主意：

回到屋里，一屁股倒上榻，终于吐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她翻了个身，枕着手臂闷声补了一句：「要我出挑，怕也是挑不起来。」

想到这里她自己都笑了。

「不想了，睡吧……人生这种东西，睡一觉就能中庸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