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良组总部遇袭,土御门伊月这里却依然岁月静好。
龙槐已死,木心不过是个念想,如果能够让前代奴良组的总大将恢复健康, 想必龙槐有灵也会觉得安慰。
阴阳师很重视结缘这件事情,既然使用了龙槐的木心,那么就必定要去龙槐所在的那座山上道谢。于是土御门伊月和奴良鲤伴一大早就起来,小纸人为自家阴阳师捧来暖和的衣服, 是赏樱之旅时出的那套皮肤金月暗羽,有围巾又厚实, 是非常理想的选择。
披着黑红狩衣的阴阳师站在高枝上,呼吸间带着白雾, 围巾是很雅正的暗红色,缀着星星点点的闪亮碎金。阴阳师蹲下身,有点笨拙的踏在鹤族专门为客人准备的阶梯上, 慢吞吞一点点的挪下去。
“山路更难走,不如……”奴良鲤伴本想提议让土御门伊月乘坐白藏主上去,结果土御门伊月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能走上去,可能会慢一点。”
“远野没有别的季节,只有春和冬。”奴良鲤伴拨开前路的灌丛,让土御门伊月先过去,一边说道:
“可是龙槐不同,龙槐一年四季都有绿叶。”
他像是鹤族最德高望重的长者,静静注视着世事聚散,千年,乃至下一个千年。
缘到深处便是劫。
鹤族少女们将白羽装饰在发间,长达数日在龙槐四周欢闹。成年礼十年一度,那是龙槐最快乐的日子,他被鹤的羽翼所拥抱,少男少女们低低向他倾诉心底的小秘密,龙槐绝不会告诉任何人。他只是注视着,注视着,看着所有人,却仿佛没有看任何人一样。
看着而已。
群山之巅,龙槐枝干遒劲嶙峋,虽死不朽。他极力向上伸展,拥抱流云,拥抱苍穹,拥抱远野的晴与雪。土御门伊月看着龙槐本体的姿势,那些枝干的姿态略有扭曲,像是……
“像这样。”
“龙槐原本不长这样子的。”奴良鲤伴的声音很轻,“活得久的鹤曾经告诉我,他是从月姬的成年礼开始,逐渐将自己扭曲成了这般模样。”
起舞的鹤们飞起来,翅声响彻群山。而一扇一扇羽翼在龙槐面前挥开,他像以往一样记忆着每只小鹤的面容,错落的黑白羽突然一齐四散,众星捧月般起飞的,是鹤族的明月、鹤族的公主。
天地之间于是只剩了这轮明月。
龙槐重新开始生长,他将自己倾斜成合适的角度,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都像是拥抱着明月一样。他拔下自己的叶子,将它们散在原野的风中,去追逐公主的长发和翅翼。寒潭照见公主的影,他便觉得寒潭美丽;鸟雀鸣唱了公主的名字,他便觉得雀鸟乃是天地间第一等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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