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梦境以火焚城（一）

他行走在巨大的屋甍之下。

原本在这里, 他也能看到一个不务正业的小混蛋。

源赖光拂一拂衣角, 仿佛能借这个动作扫落那些寒霜。他在等，等待今夜将会送达的、再次昭示源氏崛起的消息。

“一切如家主所料！”

“辛苦了。有这份讨伐土蜘蛛的功绩, 想必贵人们会乐于给源氏更大的支持。”

“是、是的……源氏一定会受贵人们的赏识……那可是极恶的大妖怪土蜘蛛啊……”

阴阳师凌乱的话语让源赖光皱起眉。

“就算安倍晴明同一时间退治了蜃气楼也一样……”

“……你说什么？”他攥住了阴阳师的衣领, 红瞳大睁，“你说晴明……安倍晴明做了什么？！”

“他一个人！退治了蜃气楼！”

“家主……我们……源氏……”

“贵人们若喜爱他，源氏该如何是好……”

“我去一趟宫中。”

厅中欢声笑语，少年正在讲述退治蜃气楼的经过。他对妖怪怀有美好的感情，描述起来自然活灵活现、妙趣横生。聆听的贵人们长居宫廷，哪里听过此等有趣的冒险式经历？连忙让他快些讲，简直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确是如此。”贵人想起他确实约见了源氏家主，谁料想少年说得如此有趣，竟把这事给忘了，好在为时不晚。

少年也停下他的叙述，退到一边，静候源赖光到来的时间里，贵人想到什么，因而问道。

“是。”少年并未否认，神情坦荡，修剪好的黑发柔顺地落在耳际，“上一代源氏家主，是晴明的恩师，这一代家主，亦是晴明兄长般的人。”

这几乎算是个送命题，可少年的回复极为巧妙。

“老师和光哥愿意为我遮掩所学的不足，晴明十分感激。后来终于有了自己的体系，雀跃于可以为各位贵人效力，于是出发前去退治蜃气楼。”

“哈哈哈，原来如此！”贵人朗声笑道，“确实是不合适了……是也不是，赖光？”

源赖光在少年身边坐下，微微勾起唇角。

他的余光落在身旁的小混蛋身上，这份不动声色的本事也不知是跟谁学的，少年坐得稳如泰山。似乎想与前尘往事彻底做个决裂，长发剪了，甚至将纯净的白发染成黑色。察觉到他的视线，少年一抬睫毛与他对视，不一会儿，又淡淡地转回眼。

源赖光不知道这个小混蛋是如何一人退治蜃气楼的。源氏竭尽全力，几乎是倾巢而出，拼着折损十数个阴阳师的代价，才堪堪封印土蜘蛛，蜃气楼作为常年浮游海上的小岛一样的妖怪，按理说，应该同样是个人之力所不能及的退治目标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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