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面孔像枷锁般勒进他的血肉。
最痛苦的记忆是在州学辩经时,他因引用乐工调律之法解释《周易》,被教授当众撕毁策论——"李氏子孙竟沦落到与倡优同调"。
从此他把对音律的研究埋进《春秋》注疏的夹行,就像念奴不得不把诗笺藏进贴身的琵琶套。
新政颁布当夜,李沅在乐馆门前站到晨露浸透靴底。念奴隔着纱窗扔出的《乐经》抄本,每一页都混着瑟弦磨损的松香末。
三个月后,当他在礼部值房看到念奴呈递的《请许乐籍应试状》时,突然发现奏章上按着的五个鲜红指印,恰似宫商角徵羽五音排列。
那日他故意摔碎祖传的越窑青瓷砚,用碎片刮去族谱上"勿交杂流"的家训,瓷粉簌簌落进新磨的墨汁里。
深秋某夕,李沅在国子监藏书阁偶遇来查乐谱的念奴。
她正在《汉书》天文志旁批注琵琶品相与二十八宿的对应,忽听得"咔嚓"一声——李沅折断了象征士族身份的玉簪,用断茬在《氏族志》封面上划出深深的刻痕,那声音像极了他幼时在祠堂听见的,先祖木主开裂的声响。
阿椿在茶炉腾起的水雾间第一次看清那本《女论语》时,手中的茶杓突然变得千斤重。
这个十八岁的茶肆女儿原本只是为避雨的太学生们煮茶,却在收拾杯盏时发现绢册扉页题着"女子亦当通经史"的朱批。
她蘸着茶水在梨木案几上临摹那些字迹,水痕干涸的速度总比不过窗外飘落的梧桐叶——就像她偷偷收集的茶客诗稿,永远等不到墨迹彻底晕开,就要被父亲扔进灶膛当引火物。
改革前的阿椿活在茶烟的囚笼里。每日五更就要跪坐着碾茶饼,膝盖上的青紫从未消退过;偶尔在包茶的桑皮纸上写几个字,会被醉汉用铜钱砸额头,说女子识字会冲撞茶神。
最痛的是那年私藏了举子遗忘的《离骚》,父亲发现后竟用烧红的茶铲烫穿竹简,焦糊味混着茶香钻进她的发髻,像条永远甩不掉的毒蛇。
从此她学会用指甲在茶饼背面刻字,等沸水冲开时,那些细密的纹路便与浮沫一同消散。
新政颁布那夜,阿椿正在后院晾晒茶笼。突然听见父亲与里正争执"女子入学"的新规,她失手打翻的茉莉香片洒了满地,月光下如同散落的科举题纸。
三个月后,当她在州学女馆用茶道演示《诗经》"谁谓荼苦"时,前来巡视的李沅突然打翻茶盏——那位古板的学官竟弯腰拾起她写的茶经注释,官服下摆沾满茶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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