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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婢三步并作两步,从燕儿身后绕到身前,双膝跪地,将托盘举过头顶,阻住赵四去路,谄媚道:“姑爷若中意那紫藤,攀折了便是。这长廊是小姐的私产。廊内一草一木皆属小姐。况且,奴记得,小姐说过,她曾翻过的李诗云,‘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留美人’。这紫藤花活该配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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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儿反应过来,帮腔:“是呀!是呀!摘一串吧,姑爷。我家小姐,即便是在美人入云的玉露楼,亦是美人堆里的首屈一指的美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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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这般。”赵四折了一串紫罗兰花放在贡盘上,额头微微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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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赵四自知,她打睁眼便时不时头疼,已是顽疾,索性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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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四挥手将女婢扶起,一边跟着莺儿继续往云倾那处走,一边琢磨着赠花与云倾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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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该俗套的告诉云倾,她们之间,犹如藤萝,相伴相依,还是要单夸云倾姿容卓群,胜这藤萝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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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和云倾亲真意切说上几句大白话,还是要像方才那女婢子一般,拽上几句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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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想云倾定然不喜欢粗鄙之人,赵四绞尽脑汁开始回忆,她脑海里有无什么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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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四憋着一口气,想了五十步,确定她也有个天生的、“九岁就知道自己不是读书料子”的榆木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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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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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四选择不和自己较劲。毕竟这世间不是什么人,都张口闭口“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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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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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赵四一松劲儿,心底无端浮现出了两句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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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雪半庭长不扫,闲抛簪组对清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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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四琢磨着那两句诗,脑海里竟是再次浮现出昨晚看到的那间书房,这次书房外没有下雨,房窗大开,窗外是半庭院的紫藤萝落花,约合半寸厚,观同紫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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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雪上有一男一女。男子二十有余,广袖华服,端得是皇家气度,面露郁色。女子正当二八年华,绾了新妇发髻,朱钗满头,仰面正抚紫藤萝,朱唇开合,似是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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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在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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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四盯着那女子,越看越眼熟。眼熟到赵四下意识听到了脑海中传来了一声“云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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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赵四脑海中的画面斗转星移,迅速从那一男一女移回到书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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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书案上无人写字,只是摆着一封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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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四聚神去看,看罢,登时被那信封上“休书”二字惊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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