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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的那汪水里，晕开深褐的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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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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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哭腔的呜咽委屈，吐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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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瑾年心神一惊，忙低头去看唐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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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光线暗，她刚刚只顾着替小姑娘拢好被子。如今仔细看，才发觉唐玥的脸颊上淌满了泪痕。恰好又一滴，顺着鼻梁横落至另一边，枕头已经浸湿一小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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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握成拳攥在胸口处，整个人蜷着微微颤抖，想来是发了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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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玥，玥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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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瑾年柔声唤她，抬手绕到唐玥身后，一下下轻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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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片刻，唐玥慢慢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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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神茫然了一瞬，在看到身旁的季瑾年时，不由怔了怔。女人眼神里尽是温柔与心疼，唐玥刚想说自己没事，眼角的余泪不知道为什么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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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道雷声惊起，唐玥下意识瑟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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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被拥进温柔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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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做梦了，我在这里，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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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声呢喃落进耳畔，原本还浸在梦里的、或是因雷声绷紧的神经，在季瑾年的一声声耐心的安抚里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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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回抱住女人，又怕重新溢满的泪水弄脏了对方的衣服，偏过头让开几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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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姐姐，你能陪我说说话吗？”她哑着嗓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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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无数遍的噩梦，唐玥早已经习惯睡醒后独自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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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却…如同奢望过的那样，被拥入一个让人忍不住贪恋的温和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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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扎了根似的刺在心底许多年，反复结痂又挣破，经年累月不得愈合，酿成一瓮绵痛追忆的苦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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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才在这间昏暗的小小卧室里，被一道道虬结惊雷震出裂隙，如同泄洪般迫切寻一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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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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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记得，警察姐姐和红着眼眶的老师轮流抱住她，捂着她的眼睛，一遍遍跟她说阿婆只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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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玥当时才五岁多，却也知道，这样睡着了的人再也醒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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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春天，阿婆都带她去一块石头旁，说妈妈就睡在这里。要过很多年很多年，等石头旁的小树苗长成了比小洋楼还高的大树，她就能见到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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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小伙伴也告诉过她，睡着的人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一直在看着地面上牵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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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后，很久才见一次的姨妈将她领到陌生的地方，说那是她的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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