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声。
是“圣牛南迪”。
阿迪特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对着牛,咧嘴笑了下,露出一排被嚼槟榔染得微红的牙。他脚尖就那么一点地——轻飘飘的,跟片落叶被风吹起似的——人就稳稳落到了牛背宽厚油亮的皮毛上。那感觉,不像骑着牲口,倒像躺上了温热、铺满厚褥子的神坛。
“待着。”阿迪特丢下俩字儿,声音不大,带着股不容置疑的懒劲儿。卫兵们躬身应诺,影子钉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南迪甩了下白得发亮的尾巴,迈开柱子似的腿。它走路倒不出声,那么大块头,蹄子踩在冻土上,只留下碗口大一圈陷下去、边缘焦黑发烫的坑。一人一牛,披着死寂的夜色,晃悠悠就踱到了龙城那高耸厚重的西门楼下。
寒风打着旋儿刮过城墙垛口,呜咽着。
城墙上,值夜的兵卒眼珠子瞪得溜圆。“报——!华会长!”压着嗓门的呼喊透着点儿慌,“那老王八蛋来了!骑着他那大白牛,晃到眼皮子底下了!”
华逸几乎立刻出现在城垛口。他睡得少,年轻就是硬本钱,红衫的领口微敞着,能看见底下古铜色的皮肤绷着结实的筋骨。他先是探出半个身子往下瞅。
西门外头乌压压一片的阿米尔汗大军,营火连成了地上的星河,望不到头。可就在这星光大军前面,那点白月光照着的地方,阿迪特骑在牛背上,翘着脚,半躺半靠,悠闲得像在自家后院晒太阳。
华逸眉毛一挑,手在腰后一抹,也掏出个海螺状的玩意儿——传音贝。“喂!”他清了清喉咙,声音通过贝壳扩出去,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老东西,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给我守门啊?”
城楼下,阿迪特也慢悠悠举起个同样款式的贝。他没急着回话,浑浊的老眼像最挑剔的鉴宝师傅,隔着老高的城墙,借着那么点微弱的月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扫视着城墙上那个红衫黑发的年轻人。从高耸的马尾辫,看到脚上那双沾了点污泥的半旧军靴,扫过他敞开的领口下那条若隐若现的十字旧疤。那目光又沉又黏,刮得人脸皮发紧。
华逸也不动,就让他瞧。夜风撩起他几缕火色的发梢。
足有小半盏茶的工夫,阿迪特那慢悠悠,带着点奇特韵律的声音才透过贝壳传上来:
“小娃娃,”他声音懒洋洋的,像在哄小孩儿,“打架多没意思。血流多了,臭气熏天。你看这龙城这么大块饼,我一个人也啃不动。要不……咱分分?一块儿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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