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子落在牛皮舆图上,发出细碎的脆响。
"此乃'围点打援'。"他拈起黑子压住代表天京的白棋。
"我军看似围城,实则要打的是李秀成这些援军。"又一枚黑子截断白棋退路,"当年拿破仑在曼图亚围城战......"
曾国荃突然按住他的手腕。棋子从指尖滑落,在舆图上滚出老远。帐外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三更天了。
"说人话。"湘军统帅眼底泛着血丝。
周宽世笑了笑,从棋盒里抓出把白子撒在南京周边:"李秀成每次带兵来援,我们便吃掉他三成兵力。待他退去,我们又能用西洋药救回伤兵。"
他捡起染血般的红笔,在太平军来援的每条路线上画出箭头,"如此往复,长毛越打越少,我们却越打越多。"
烛火爆了个灯花。曾国荃盯着那些交错的红线,突然想起去年深秋在江东桥目睹的场景,三千湘军儿郎冲锋时,被太平军的抬枪成片撂倒在稻田里,血水把金黄的稻穗染成暗红。
若是当时有周宽世的磺胺药粉和手术钳,至少能多救回五百条性命。
十月十七,李秀成亲率两万精锐猛攻方山营寨。
这次湘军没有死守壕垒,而是且战且退,将太平军引入七桥瓮沼泽地。
当周宽世带着三十架哈乞开斯速射炮出现在制高点时,冲在最前的五百广西老卒还没弄明白那些铁管为何能在半炷香内倾泻出暴雨般的弹丸。
曾国荃站在望远镜后,看着硝烟中不断倒下的黄头巾,突然想起那夜周宽世说的话:"战争不是城墙与城墙的较量,是活人与活人的消耗。"
此刻他真切体会到这句话的分量,湘军的伤兵正在后营接受截肢手术,而太平军的尸体只能曝晒在秋阳下慢慢腐烂。
暮色降临时,李秀成终于吹响退兵号角。
周宽世擦着沾满血污的柳叶刀走来,身后跟着两个抬药箱的洋军医。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覆在那些散落的太平军令旗上。
"今日折损多少?"曾国荃放下望远镜,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亡三百七十一,伤五百二十。"周宽世掀开药箱,玻璃瓶里的磺胺药片哗哗作响,"但李秀成至少丢下了四千具尸体。"
远处传来乌鸦的啼叫,成群的黑色羽翼正在战场上空盘旋。
曾国荃突然很想喝一碗老家的剁辣椒鱼头汤,这种突如其来的食欲让他自己都感到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