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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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药膏实在蜇人，仿佛飞进了一百只蜜蜂似的，又痛又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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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赶紧拔出去，我要痛死了……”珠碧难耐地扭着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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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拉上被子盖好，道：“那不行，说好得留够半个时辰，一会儿也不能少。相公先休息罢，半个时辰后小的再帮您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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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碧吐掉山楂核，气道：“你怎么不来试试！这玩意儿蛰得很，你让我怎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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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吐吐舌头：“我又不卖皮肉，试他作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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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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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罢你！看见你就烦！”珠碧气急败坏地朝他扔了一颗山楂，出口破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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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忙跳将起来，嘻嘻哈哈地接住那颗得来不易的珍宝，嬉笑地说：“谢相公赏！”后撒腿就跑。他终归还是个孩子，顽童心性，喜爱逞口舌之快，也就敢趁着珠碧爬不起来的时候作恶，平日里却油嘴滑舌如狗腿子一般鞍前马后，弄得珠碧早把要教训他的心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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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虽然蜇得火辣辣地疼，比起昨夜却好不少，珠碧又实在困了，迷迷糊糊竟抱着被角也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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沦落风尘的人，即使身上再肮脏不齿，卑微下贱，内心却还有一块地方是干干净净的，放着童年时无忧无虑的回忆，也就仅这一点模糊不清的回忆，便是珠碧十余年来欢场沉浮中唯一的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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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如飘零蔓草，向来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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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碧梦里的那颗歪脖子老槐树，被风卷得梭梭直响；树下有窸窣直叫的蛐蛐；还有私塾老先生教的那句“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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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一切，是珠碧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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