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诸多风花雪月似乎都是在朦朦烟雨里落笔,赵识珩在许多年以后才惊觉自己与柳岑栖的初遇却是在草长莺飞的叁月晴好时。
是以宴终后他特意去寻了她,开门见山就是问她芳名,她则静静凝视着他,面容不惊:
赵识珩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回答。
赵识珩原以为自己会生气的,他该生气的,可是他没有,彼时他望着对面少女平静的眼,鬼使神差般垂下了头,闷闷地对她道歉。
“在下观柳姑娘方才那一舞,舞步轻盈精妙,矫胜飞柳,又翩翩若云娥,敢问此舞可有名字?”
夭夭胜仙。
“我毕竟占着个‘一舞动琅州’的名头,跳出来的舞步若是丑态百出,那岂不是让人家看尽笑话。”
而他怎能不倾倒在这一眼里。
“赵识珩,我这人记仇得很,你若负我一回,纵使是死我都不会原谅你。”
抱皎坊的其他舞娘觉得她可悲又可怜,她骨子的清高似乎使得她忘记了自己的出身,在这抱皎坊里,岂敢祥求逢与良人,更别提是赵识珩这般惯来风流的公子哥,柳岑栖以真心付他,而他一时的真心又岂能长久。
是她不识纨绔善戏言。
那是他第一次尝到何为潦倒,赵识珩怕了。
赵识珩央求家中拨出一笔足以保她后半生平安的银子来,同她告别时他原以为她会斥他,又或者咒他,可她只眼睫一颤,随即抬眸静静凝视着她,如同初见那日,她的眼中没有半分波澜。
属于柳岑栖的自矜使得她道不出挽留之词,更做不到祝他前程似锦,于是极轻的一句“后会无期”落了地。
这一眼,是赵识珩余生的所有执念。
“叛军果然打进广南城了,真是不敢想我们没有离开那个地方的下场,恐怕得尸骨无存了吧。”
难怪家中要举族迁离广南城,难怪父母宁愿舍弃这么多年在广南城的积蓄亦要离开,可是……
赵识珩在这一刻记起了从前的种种,他记起初遇时的风华错,他记起女孩明粲眼底的笑晕,最后记起的,是雨中她不曾回头的背影。
父母试图阻拦他:“战事动荡,城门焉会开,你回去又能有什么用呢。”
他离开复又回来其实也不过叁日,可这叁日长过叁年。
他同阿栖约定过一生一世一双人,他先弃了约,悔过时却恍然发现柳岑栖已经没有一生一世了。
柳岑栖在白绫上留给他一句“望君岁岁平安”,她分明是怨他的,可是阿栖,在分别那日,你看我的眼神为何只剩平静呢。
柳岑栖死后的第一年,赵识珩学会了她的那支《仙夭》;
柳岑栖死后的第二年,赵识珩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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