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待价而沽的牲口肉。
那力道很大,捏得我骨头生疼,我咬着牙不敢出声。
一种冰冷的预感,像井底爬上来的水蛇,紧紧缠住了我的心脏。
第七天夜里,我被一阵极轻微的、压抑的说话声惊醒。
声音是从爹娘睡的那屋传来的,隔着薄薄的土坯墙,断断续续,听不真切。我屏住呼吸,赤着脚,像只受惊的小兽,悄悄溜下冰凉的土炕,把耳朵贴在冰冷的墙壁上。
“……不行……绝对不行!阿九是……是最后的根苗了……”是娘的声音,带着哭腔,破碎得像摔在地上的瓦片。
“根苗?”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砂纸在刮,“……都要死绝了!还根苗?……李老栓……他许了……后山那块向阳的坡地……够我们……下半辈子……”爹的声音压得更低,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狠劲,“……栓柱……那煞……凑不够十……谁也活不成!……村里……都看着呢……”
“……可那是……活埋啊!……亲生的儿……”娘的呜咽变成了绝望的抽泣。
“闭嘴!”爹的声音猛地拔高,又瞬间压下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蛮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是他的命!……也是我们的命!……不填上这个桩……明天……明天我们全得去陪葬!……你想被石磨碾成泥?还是像白烛那样……蜡封了头?!”
墙那边传来娘压抑到极致的、仿佛要窒息的呜咽,还有爹粗重压抑的喘息。
后面的话,变成了更低沉的、模糊不清的咕哝,像毒蛇在草丛里爬行。
我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成了冰碴子,四肢僵硬得无法动弹。
活埋……填桩……爹和村长李老栓……后山的坡地……亲生的儿……这些破碎的词句像烧红的铁钉,一根根钉进我的脑子里。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冰冷,瞬间攫住了我。
我靠着冰冷的土墙滑坐到地上,牙齿死死咬住自己的拳头,才没让那声惊骇欲绝的尖叫冲出口腔。
黑暗中,只有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
第二天,招娣婶子难产血崩、一尸两命的噩耗传来时,我正蹲在院子角落里,用一根小木棍无意识地划拉着冰冷的地面。
消息是隔壁的麻婆子一路哭嚎着跑过来报的。
爹猛地从灶膛边站起身,那张石头般的脸上,痛苦和如释重负两种截然相反的表情扭曲地交织在一起,最后凝固成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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