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东暖阁外,自有侍女入内通报。这宁寿宫一应礼仪均遵从前朝繁复的规制,而非按当朝规矩简洁便利为要。主殿内也是雕梁画栋,一事一物无不极尽奢靡,延续了魏末年间皇室的气派。
待了片刻,才换了方才通报的侍女来引玄天承入内。
小葵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但仍是规矩地退下了。
玄天承对着接引的侍女点一点头,敛衣进入了这个带给他无数荣耀与耻辱的地方。
东暖阁内燃着沉香,味道清冽。一应家具全是沉香木雕刻,沉郁厚重,不似外间精雕细琢,全是极其简单利落的线条。只在南侧轩窗下设了一架山水大插屏,垂下一幅已经泛黄的画卷。画上的女子豆蔻年华,仗剑而立,巧笑倩兮。落款为:晋王长祚赠妻芸玥。
圣宁国父张烨靠坐在长榻上,一身赭石色团纹锦袍,外罩紫貂大氅,面容消瘦,显得颧骨格外突出。他的眼皮微微垂着,看不清神色。
他显然已经不再年轻了,但通身上下都透露出上位者无形的威压。
“来了。”张烨说,“坐吧。”
沉静的声音回响在空寂的殿中,连外面宦官宫女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玄天承依言在他下首早就备好的杌子上坐了,端起手边一盏还冒着热气的云山青,慢慢品了一口,淡淡赞道:“好茶。”
那样适口的温度,便是连他入内的时间都算得一清二楚。只怕这宫中一切,无不在其掌控之下吧?
玄天承暗暗想着,便听张烨说道:“阿婉陪我用了晚膳,你猜她同我说了什么?”
玄天承既听小葵说了此事,便知会有此一问,只笑说:“父亲与婉夫人的私房话,儿子不敢揣摩。”
“哈,你心里一清二楚,少在我面前装。”张烨冷笑起来,眉目间隐有怒意,“你对陈家下了狠手,她怎能不怪?一整顿饭,都在怨我偏心。”
玄天承心中冷笑,他在南方做了那些事,让知本堂多年筹谋毁于一旦,婉夫人只怕要气疯了吧?也不知方才晚膳时这个素来端庄优雅的女人说了什么,才让张烨罕见地这般失态。
然而他知道张烨心中喜大过怒。
只有知本堂这棵大树倒下,依附宁寿宫的那些家族才会真正听命于张烨。
可知本堂毕竟是最早追随宁寿宫的,倘若直接动手,怕是会寒了众人的心。
张烨算盘打的明白,不想受知本堂钳制,又不想落人话柄,才要借他这个“儿子”之手瓦解知本堂——毕竟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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