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东海泉涸龙女逝 残魂碎影映月寒

东海龙宫的珊瑚殿内，鲛绡帐外传来低低的啜泣声。东海龙王敖广负手立于水晶窗前，望着远处日渐萎缩的海面，龙鳞甲胄上凝结着薄薄的盐霜，恰似他此刻斑驳的心绪。自地仙界天道紊乱，东海之水日减三千里，昔日碧波浩渺之处，今已露出黑褐色的海床，珊瑚化作白骨，贝类曝于烈日之下，发出裂帛般的哀鸣。

"父王，今日海水又退了三百里。"少女的声音如清泉击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东海公主敖明珠轻提广袖，露出腕间淡蓝色的鳞片——那是水族血脉的印记，此刻却因缺水而失去光泽，宛如即将凋零的蓝莲花。

敖广转身，目光落在女儿眉心的泪痣上。那是她诞生时便有的胎记，传说中，拥有泪痣的龙族女子必承天命之重。他欲言又止，喉间泛起苦涩，仿佛咽下了整个东海的咸涩。

忽有老龟丞相蹒跚而入，背甲上驮着一卷泛黄的玉简："启禀龙王，此物自龙宫密室深处浮现，恐与东海劫数相关。"敖广拂袖展卷，古老的篆文如活物般游动，最终化作一行血字："天泉枯竭，唯泉眼化灵，可续万载生机。"

明珠凑近细看，只见玉简内页绘着一幅古图：归墟深处，一位龙族女子闭目盘坐，周身环绕着万千光雨，最终化作一眼清泉，滋养四海。她忽然想起幼年时的梦境——每至月圆，总有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响起："你是东海最后的泉眼，莫要哭，莫要哭..."

"原来如此..."明珠轻声呢喃，指尖抚过自己腕间的鳞片，"难怪我自幼爱哭，却从不知，我的眼泪竟是东海最后的活水。"她抬头望向父王，眼底已无恐惧，唯有释然，"就让女儿去吧，这是明珠的天命。"

敖广猛然攥紧玉简，指节发白："不可！泉眼化灵，需散尽千年修为，魂飞魄散于天地之间，永无轮回之望！你才不过八百岁，如何能..."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想起前日巡视海疆时，看见一群小鲛人在干涸的礁岩上挣扎，他们望着自己的眼神，正如明珠此刻望着他的眼神——清澈，坚定，带着赴死的决然。

是夜，明珠独自来到归墟之畔。深海的黑暗中，她褪去华美的龙鳞裙，露出纤细的身躯，蓝发如海藻般在水中飘散。远处传来龙宫的钟鼓声，那是父王在为她祈福，却不知她早已偷偷潜出。

"再见了，父王。"她对着月亮轻声说，眉心泪痣泛起微光，"愿我的灵魂化作清泉，永远守护这片海洋。"话音未落，周身突然爆发出耀眼的蓝光，鳞片纷纷剥落，化作点点荧光，照亮了漆黑的归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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