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亥时,府中一队暗卫无声开道,马车早已候在院外,车厢内铺了软垫与披帛,连风都隔绝得妥妥贴贴。
沉戎琛将她轻放下时,不自觉地摸了一下她的耳垂。
他垂眸看着她,目光深沉,声音低低地唤:「初梨。」
「送你回家了。」他轻声说。
儘管他——真的,很捨不得。
春喜站在暗处,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拢着披帛,脚尖来回踢着石缝,心里已经打了千百个结。
可那宅僕却告诉她:「将军吩咐,稍晚会带小姐回府,姑娘请先行一步,省得惊动旁人。」
但小姐临走前那句「无妨,去罢」,语气虽轻,却断了她所有迟疑。
况且,一旦被旁人发现小姐未归,闺誉尽毁,整个丞相府的脸也要跟着丢尽。
遮掩真相,佈置如常,保住小姐名声,是她分内之责。
只能硬着头皮回府,一步步安排膳食、更衣、守夜……
待一切静定,她却怎么也坐不住了。
——这么晚了,小姐怎么还没回?
——但要真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马车低调无声,远处看不出纹样,也没随从跟着。
不确定。
贸然前往怕万一不是,那一个相府大丫环那么晚在门边等着,传出去可就难听了。
随着车子越来越近,轮声压过石板,灯火终于照出那道熟悉的雕纹。
车门一开,就看到沉戎琛怀中抱着的那道身影。
「小姐……」她喃喃一声,快步迎上。
「怎……怎会这般……」
她忙垂下眼,替林初梨理好鬓发、掖好衣襟。
可如今瞧着这模样,怎还敢说自己做得对?
她心慌得发冷,只觉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糊涂的人。
此刻再多悔也无用,她只恨自己没守住小姐。
她慌了手脚,正不知怎么是好,却见沉戎琛已俐落将人横抱起来,动作稳稳不晃。
春喜抬头看他,眼里还有泪:「将军……这里是丞相府,若叫人撞见……怎么得了……」
春喜迟疑半秒,终究还是低头应了:「……是。」
春喜一边领路,一边忍不住回头看。
可她眼角馀光一扫,又想起小姐身上那些红痕、紫痕,全是他弄出来的。
到了林初梨的闺房,沉戎琛将她轻轻放上床榻。
春喜才刚想上前,就见沉戎琛从袖中取出一瓶细瓷药膏,递来,语气低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房中,走向窗边书案。
他随手揭开最上面的笺纸,执笔,一气呵成地写下药膏用法。
接着他又换了张纸,沉思片刻,只写下寥寥数语,末尾落款: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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