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少安当一队队长的这些年,也许要维护他作为队长的权威,所以在与金俊武这个竞争对手会面的时候,罕有叫他哥的时候。
金俊武坐在孙少安对面,魁梧的身躯像是一座沉默的山。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拿起酒瓶,把孙少安摔碎的酒盅残渣给扫到一边,又默默地给他和自己各倒了一盅酒。
他端起自己的酒盅,并没有喝,只是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杯沿,那粗粝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金俊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像锤子敲在铁砧上沉甸甸的:
“少安,摔酒盅能顶个甚用?能摔死田福堂?还是能把你家的那块自留地给摔回来?”
孙少安被金俊武给怼的说不出回嘴的话来,他喘着粗气,牙关紧咬,发出“咯咯”的声响。
金俊武眼神平静的打量着这个家伙,那双平日里似乎总带着点憨直的眼睛,此刻却闪烁着洞悉世情的精明光芒。他是个粗中有细的人,是双水村里少有的活的明白的那个。
金俊武放下了酒盅,身子微微前倾,油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只见他轻声道:
“少安,咱们俩不是外人,有些话我也就不妨跟你直说了。你想没想过,你落到今天这一步,根子到底在哪儿?是因为猪饲料地分错了吗?是贺凤英那个蠢婆姨干的糟烂事儿?还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孙少安猛地看向金俊武,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语气不善的问道:
“俊武,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俊武嗤笑了一声,冲着孙少安摆了摆手,不客气的说道:
“你也不用朝我瞪眼,我什么意思你是真的不清楚吗?还是在那里揣着明白跟我装糊涂?
猪饲料地的那事儿,你是办的急了点,也有自己的私心。但是说到底,也是想给一队社员谋点好处,大家心里都有杆秤。现在地被收回了,大家骂归骂,可是念你好的人还是有的。
至于贺凤英,呵呵,那就是个蠢货,田福堂只不过是拿他们两口子当枪使。这件事情的根子,是你得罪了田福堂,而且得罪的狠了!
你和润叶的事情,就是扎在他心上的第一根刺,那么水灵一姑娘,被他培养的现在成了县城的公办教师,却被你一个骚情,你觉得他心里能平衡?
至于第二件事情,和你家少平有些关系。前些日子,润生回村了一趟,我见他眉骨的位置,有这么大一条豁口,应该是被人打的,就找人打听了一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