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也累得口吐白沫,脚步踉跄。
但恐惧时刻啃噬着他们的内心,驱使着他们不敢有丝毫停歇。
只要稍有懈怠,便会被东厂番子追上,届时等待他们的将是万劫不复!
每一次听到远处传来的风声,他们都以为是东厂番子追来的马蹄声。
心脏便会猛地一紧,然后又马不停蹄地继续奔逃。
……
晨光微熹中,宣政殿,鎏金兽首檐角下人影攒动。
当值太监尖细的“有事启奏”声落下,工部尚书李东阳踏出班列,紫蟒官服随动作轻颤。
他要奏的正是京杭大运河疏浚重修之事。
这条北起通州、南抵余杭的人工巨脉,自隋唐贯通便如帝国血管般输送南北粮草财货。
然十余年间,黄河改道带来的泥沙在山东段淤积成滩,江南段窄处仅容单船通过,商船搁浅、漕粮滞留的奏报几乎每月堆上御案。
去年漕运损耗竟达二十万石,相当于十万百姓一年的口粮,河道淤塞之困可见一斑。
李东阳展开舆图,指尖划过扬州至临清段:
“若只做疏浚清淤,陛下拨的三百万两尚可勉强支撑。”
“但如今河面商船日均过百,若不拓宽河道、加固堤岸,不出三年又将重蹈覆辙。”
“此段需拓宽至五丈,水深需达两丈二,方能容三丈桅樯通行。”
可工部测算,这般工程需白银一千二百万两,国库虽丰,却难一次性支应。
张居正走出班列,开口:“陛下,微臣觉得可效仿盐引之法,让漕运商人出资参股。”
“运河修毕,许商人十年内免缴三成商税,待航道通畅,税银反能倍增。”
“此策既解资金之困,又借商人之力推动工程”
“除部分战俘充作劳力外,当地民工以“一日一斗米”结算工钱”
“工期虽紧,却因钱粮充足、民力可用而进展迅速。”
准奏!”
殿外,紫禁城檐角的铜铃随微风轻响。
仿佛预见着这条黄金水道疏浚后,千帆竞发、货通南北的盛景。
朱厚熜登基之初,漕运积弊已如腐木蛀空。
沿岸大小官员结网营私,漕粮转运中“淋尖踢斛”、虚增损耗等贪墨手段层出不穷。
甚至出现“一艘空船过闸,十丈账面流水”的荒唐景象。
直至海瑞领命整肃漕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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