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消化不了我生平最大胆的行为──向不认识的人要电话。
喃喃对方的名字,我望着手机通讯录,反覆点进又关掉,犹豫着该不该传封简讯过去。或许说声谢谢或打个招呼?但这样会不会太突兀?一面之缘的客人会做到这个地步吗?
叹了口气,我把手机收到一旁,拿出英文单字卡开始背诵。
友人过来拜托我这个早大家一步考到机车驾照并且很瞎趴地骑机车上下学的人。「好啦,但你要请我喝饮料!不然你家那麽远,油钱多亏!」
傍晚尖峰时段的中华路堪b战场,塞满各种车型,一台100的机车与众多机车骑士并驾齐驱。十几岁年纪的我们只有在这个时刻才能享有短暂的自由,因而不断催油门,挑战限速的边缘,势必要奔驰在队伍前方,那迎面扎脸的风就是奖赏。
但我们身上的制服和印有校名的书包早替我们贴好标签。
友人正在挑战最难的七秒定格,可惜频频双脚落地。
「靠杯不要吵我!」
──是向yan。
差点把x1到一半的饮料吐回杯中,哑然的我瞄了一眼友人,幸好後者正专注在练车上。我深呼x1,慎重地点开并马上回传:「好啊!」没忘了加个笑脸。
咚咚咚的心跳吵得我无法听见其他声响,那是雀跃的音se,祝贺着我拿到通往崭新世界的门票。於是隔天小考的事完全被我抛诸脑後,满脑子净想着该穿什麽赴约、是不是得先去买罐发蜡等等。
「啊你今天晚上不是要和同学出去?」我妈下班回来,发现我在家时不免吃惊,「没买你的晚餐欸。」
过了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
电话响了,向yan打来。
有些时候,未知的东西停留在想像阶段是最好的。
讲台上的国文老师滔滔不绝地解释古人的作品,我随意抄写笔记,心中竟愤慨起来,对这无聊的知识填充深感厌烦。
非常厚脸皮地传了:「能不能见面?」
──向yan竟然打过来,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
高三生的特权之一是能在课堂期间随时走去上厕所,毕竟老师们不愿压力巨大的考生们憋出病,所以对这项其实不太礼貌的举动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闻着颇像菜市场混合生鲜和熟食、消毒水的怪味,我按下了接通,心跳声在这密闭空间中来回跌宕。「喂?」
向yan劈头质问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突出了背景音乐的欢快,原来他人在外面。
电话彼端沉默片刻,「那这次呢?你还会放我鸟吗?那天我像白痴一样等了你一个多小时,後来我跟我朋友说h中的人真他妈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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