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在木桌上明明灭灭,云儿的手在箱笼间翻飞,将几件粗布衣裳胡乱塞进包袱。沈砚握着那把生了锈的采药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往南山深处走,当年我在那儿......"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犬吠,惊得两人同时僵在原地。
天还未亮,沈砚推开斑驳的木门,晨光刺得他眯起眼睛。待看清院外密密麻麻的玄甲军,握着门闩的手重重滑落。云儿从他身后探出身,绣鞋在门槛上绊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比窗纸还白。
官兵如潮水般分开,明黄的龙袍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李锦洲负手而立,腰间玉佩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光。他的目光扫过云儿鬓角的碎发,最终定格在阿媛惊愕的面容上——那双杏眼,那微翘的嘴角,分明是自己日夜临摹的画像里走出的人。
"那是皇上吗?"阿媛挣脱沈砚的手臂,好奇地向前迈了一步。她的绣鞋碾碎地上的露珠,声音清脆得像山间的流泉。云儿突然冲上前将女儿护在身后,后背抵着沈砚微微发颤的胸膛。李锦洲抬手止住躁动的士兵,缓步走近时,龙袍下摆扫过石阶发出沙沙声响,惊起檐下栖息的灰雀。
明黄龙袍掠过门槛,李锦洲抬手时,袖口金丝绣的五爪金龙在晨光中泛起冷芒。他缓步踱过掉漆的八仙桌,目光扫过墙角结网的陶罐、窗棂上糊着的泛黄草纸,喉间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沈砚下意识将云儿和阿媛护在身后,枯瘦的脊背绷成满弓,却在龙靴踏碎门槛的声响里,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震得耳膜生疼。
"阿媛。"李锦洲突然蹲下身,指尖几乎要触到少女颤抖的发顶。阿媛本能地往后缩,后腰撞上沈砚的膝盖,绣着并蒂莲的裙摆扫过青砖。帝王眼中翻涌的情绪让她呼吸一滞,那声音裹着熟悉又陌生的温度:"你不认识父皇了?"
"娘亲?"阿媛猛地转头,杏眼里蓄满惊惶。云儿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她看见李锦洲嘴角勾起的弧度,和十四年前他笑着允诺"我护你周全"时如出一辙。沈砚攥着女儿的手突然收紧,指节发白的模样像要将她的手腕碾碎,又像要将她从这荒诞的梦境里拽出来。
云儿猛地将阿媛拽到身后,膝盖重重磕在斑驳的桌角,却浑然不觉疼痛。她挺直脊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撑着镇定开口:“圣上莫要开玩笑,阿媛不过是山野村妇所生,自幼姓沈,怎会是皇家女儿?”话音未落,沈砚已上前半步,枯枝般的手臂横在妻女身前,浑浊的眼中燃着孤注一掷的倔强。
阿媛被护在两人中间,绣鞋不安地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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