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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好多队啊，排队上车、排队就餐，节假日旅游景区的厕所要排队，医院检查、床位、交款要排队，就连躺进火葬场大炉子也要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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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逸枫拿着单据排了四天，或许是三天，她记不清了，这段日子她总是搞不清时间具体是怎样运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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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排好多队，还要签好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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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危通知书、死亡证明书、火化同意书……其中她最难下笔的那张单子叫做——放弃抢救同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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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笔的那一刻，他们所有人就已经确认了他的死亡，比监护仪上的体征监测数值还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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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的一天，唐逸枫在舒望的酒店房间里睡了整整18个小时，醒来后她整个人都是木的，身体在体力极度透支后反馈出脱力与疲软，精神上却是麻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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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床上看天花板，盯着烟雾报警器的那一点红光间歇闪烁巡航，酒店的遮光窗帘将外面的光线全部挡住，室内一片漆黑，她分不出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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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望抱她，拉她起来去吃饭、洗澡，她就乖乖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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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望替她和唐见川、唐梅一起商量着处理后事，他们找了丧葬一条龙，商定流程、安排车辆、预定饭店都无需操心，花圈买多少、遗像用哪张照片、骨灰盒选什么样式，她都没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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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墓地选择上，唐见川想让唐观山和季秋兰合葬，唐逸枫没有同意，在同一个墓园选定了另一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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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基本无需操心什么，就连此刻，与众人一起站在告别式堂前，她身上这套黑衣服都是舒望替她置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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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相框里的那张黑白照片是唐逸枫没有见过的，或许见过吧，因为那是三十多岁的唐观山。头发是黑的，衬衫是白的，扣子整齐系到最上面一颗，面上是拘谨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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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最好的年纪，也是他们一家人最快乐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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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逸枫觉得自己应该是见过的，她不该没有印象的，可她就是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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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吊唁的人不多，也无人上前致辞，只有司仪在念那些重复套路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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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像匆匆办完，就像他匆匆离去那样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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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继续等待，等烈火把一切都烧干净，换来唐逸枫怀里一个小小的陶瓷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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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着这个小罐子，路过告别厅时回头看了一眼，那里早被收拾干净，即将进行下一场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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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腾出一只手，摸在那罐子顶面，触感冷得像石头，和她妈妈的墓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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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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