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名目上掠过,最终凝固在一条记录上:
“支军粮,粟米,五万石。用途:瀚州军前营冬饷。支取人:周世安(签押)。经手:李福(签押)。复核:叶玉(签押)。”
她的指尖,缓缓移向旁边那本散发着劣质油墨和灯油怪味的“瀚州军粮出入录·天佑元年冬”。翻到同一月份。目光扫过,记录赫然变成了:
“支军粮,粟米,一万石。用途:瀚州军前营冬饷。支取人:周世安(签押)。经手:李福(签押)。复核:叶玉(签押)。”
两本账册,同一事项,同一经手人,同一复核人,支取数额却天差地别——五万石对一万石!
林如茂的呼吸骤然一窒。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瞬间窜上头顶,四肢百骸都僵硬了。她猛地抬头,目光如淬了寒冰的利刃,直直刺向桌案另一侧脸色惨白如纸、浑身筛糠般发抖的周世安。
“周县丞!”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坚冰投入滚油,瞬间在死寂的账房里炸开,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这五万石粟米,去了何处?你签押支取五万石,入册却只剩一万石。中间那整整四万石的缺口……”她向前逼近一步,目光死死钉在周世安惊惶失措的脸上,“是被你吞了,还是喂了鬼?!”
“噗通!”
周世安双腿一软,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抖得如同秋风里的最后一片枯叶,牙齿咯咯作响,面无人色,豆大的冷汗瞬间浸透了鬓角,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地上。
“大人!林大人!冤枉!天大的冤枉啊!”他嘶声哭嚎,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尖利刺耳,“下官……下官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敢动军粮啊!这……这账册……”他语无伦次,眼神疯狂地在地上乱瞟,像是要找出一个能钻进去的洞,“这账册……定是有人……有人诬陷!是李福!对!是那老东西!他……他管账糊涂了!是他记错了!是他记错了啊大人!”
他猛地抬起头,涕泪横流,脸上混合着汗水和灰尘,污浊不堪,眼神却像濒死的困兽,射出疯狂的光,手指颤抖地指向林如茂刚刚丢回架子上的那本散发着怪味的“瀚州军粮出入录·天佑元年冬”:“那本!大人您看那本!那本才是……才是新的!那本才是对的!一万石!只有一万石啊大人!”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嘶力竭地喊叫。
林如茂看着他丑态百出的表演,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有冰冷的厌恶和洞穿一切的锐利。她缓缓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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