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事当长贺 第4节

刺、劈、扫，招招带风，凌厉招式之下，又洒落几片树叶儿，多少可以窥见这些树木这许多年的辛酸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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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套招式结束，宅邸主人终于回身，露出凌厉沧桑的面孔，将长棍交到迎上前的老管家手里，声若洪钟：“龚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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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先生躬身一礼：“古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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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侍女递来的汗巾，古老爷擦了把脸，搓了搓双手，大马金刀坐在一把四出头官帽椅上，摒退旁人，只留了老管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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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先生一瞥地上那只矮凳，熟稔地过去坐下，抬起古老爷右腿。手下触及之处毫无人体的柔软，反而冰冷坚硬，一条腿的分量远沉于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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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动作利索地剥去鞋袜，卷起裤腿，一道寒芒随着遮盖的布料褪去，乍然迸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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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腿自膝盖往下再无半分皮肉，而是钢筋铁骨铸成，外形构造与人腿相差无几，脚踝关节可灵活转动，五根脚趾亦可分别活动，灵巧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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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副场面在龚先生看来，却是司空见惯一般，神色如常地询问道：“古老爷近来可是感觉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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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爷靠着椅背，啜了口管家奉上的茶：“近来愈发力不从心，迈这条腿总觉得吃力，大不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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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保重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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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也是去年这时候，你替我将这条腿重量减去小半，这才不过一年光景。”古老爷低低叹了一声，“今不如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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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先生低头检查钢铁义肢，嘴里说着：“老爷老当益壮，不输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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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不饶人，年华老去谁也逃不过，我自己清楚。”古老爷面色肃然，“世人皆道，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唯有我们这些苟且贪生寂寂无名之辈，才能留得一条性命在，亲眼见得这番桑榆暮景，可悲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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