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抄家灭族?”他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李闯的百万大军就在关内,等着把我们碾成齑粉!留在宁远,是等死!放弃祖宗庐墓、田产基业入关,是去送死!横竖是个死字,皇帝老子的旨意,又能吓唬得了谁?”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你们告诉我,辽西走廊这几十万军民,谁愿意抛下祖坟,抛下刚开垦的熟地,抛下妻儿老小,去北京城下给朱皇帝陪葬?!”
厅内一片死寂。将领们低着头,无人敢应声。角落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参将,用只有身边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嘶哑地嘟囔:“……我家的三间瓦房,是前年才盖的……后院还埋着给儿子娶媳妇攒的银子……”
吴三桂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了然。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传令下去!拔营!入关!”他顿了顿,补充道,“然,宁远乃我关宁将士血肉铸成!所有粮秣辎重,能带走的,一粒米、一根草也不留给鞑子!带不走的……烧!房屋田产……烧!坚壁清野!让黄台吉也尝尝一片焦土的滋味!至于行军速度……”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几十万军民,扶老携幼,车马辎重,谈何‘星夜兼程’?按部就班,徐徐而进便是!皇帝要的是我们的人去填北京城下的壕沟,不是要我们飞过去!”
于是,一场史无前例、沉重而缓慢的大迁徙开始了。宁远城内外,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士兵们含着泪,点燃自己辛苦建起的房屋,看着刚抽穗的麦田在烈焰中化为焦炭。道路上,挤满了拖家带口、哭哭啼啼的辽民,牛车、马车塞满了坛坛罐罐、破旧家什,行进速度如同蜗牛爬行。队伍中,不时有士兵偷偷离队,疯跑回已成废墟的家园,徒劳地在灰烬里翻找着什么。吴三桂的中军大旗——“精忠报国”四个大字在寒风中招展,引领着这支弥漫着悲怆、怨气与绝望的庞大队伍,一步三回头地挪向山海关。当这支“勤王”大军终于磨磨蹭蹭、在三月十三日这天踏过山海关那高大的拱券门洞时,北京城头,李自成的大顺军前锋,已经能望见德胜门的箭楼了。
比起吴三桂的“迟到”,山东总兵刘泽清的“勤王”,则更像一出赤裸裸的滑稽戏。当崇祯措辞恳切、甚至带着哀求的勤王诏书送达临清大营时,刘泽清正搂着新纳的姨太太,享受着美酒佳肴。他斜眼瞥了瞥那份黄绫诏书,嗤笑一声,随手丢给旁边的师爷:“告诉朝廷来的公公,就说本镇……坠马了!伤势严重,动弹不得!需要静养!快去!” 他甚至还煞有介事地让人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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