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所有精气神。荣国府的天,彻底塌了半边。
黛玉却无暇顾及这府邸的倾颓。她所有的心神,都被账簿上那短短一行字紧紧攫住:“金陵城外静心庵寄养双生女婴之一(名唤如雪)”。
静心庵。这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心上。
“备车。”她声音沙哑,对紫鹃吩咐,目光却透过窗棂,望向城外灰蒙蒙的天际。一刻也不能再等。
宝玉默默走到她身边:“我同你去。”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车辙碾过初春泥泞的土地,发出沉闷的声响。车内一片死寂。黛玉紧紧抱着那个装着账簿的紫檀木匣,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宝玉看着她侧脸绷紧的线条,想说什么,终是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他深知,此刻任何言语,在血淋淋的真相面前都苍白无力。
静心庵隐在金陵城西郊一片荒僻的山坳里。几株老槐树虬枝盘曲,掩映着斑驳褪色的黄泥墙。庵门破败,门楣上“静心”二字的漆皮剥落大半,露出底下朽烂的木色。庵内异常冷清,不见香客,只有一个老眼昏花的比丘尼在殿前慢腾腾地扫着落叶。
黛玉报了“林”姓,又塞了一锭银子。那老尼浑浊的眼睛扫过银子,又狐疑地打量了黛玉和宝玉几眼,才慢吞吞道:“静慧师太在后头……咳,那个小院。你们自己去吧。”她含糊地指了个方向,便又低头扫她的地,仿佛对庵里多出两个活人毫不在意。
沿着一条几乎被荒草淹没的小径走到庵堂最深处,几间低矮破旧的厢房映入眼帘。其中一间,门扉半掩,透出一股浓重刺鼻的药味。黛玉的脚步在门前顿住,心跳如擂鼓。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混合着劣质草药、陈腐气息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衰败味道扑面而来。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透进些微天光。炕上,一个极其瘦小的身影蜷缩在单薄的、辨不出原色的被褥里,只露出一头枯黄稀疏的头发。
听到门响,那身影微微动了一下,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来。
一张脸。
一张与黛玉有着惊人相似轮廓的脸。只是那脸上毫无血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双颊深深凹陷下去,衬得那双眼睛大得骇人。然而那双眼睛,曾经或许也如黛玉一般清澈明净,此刻却蒙着一层厚厚的灰翳,空洞而无神,仿佛两口枯竭了多年的深井。她的嘴唇干裂起皮,微微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就是如雪。她的胞妹。被囚禁在这荒庵近二十载,被抽干了心头血,如同一盏油尽灯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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