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sp;&esp;“老师说邪不胜正。但，你错了。”杜清昼说得云淡风轻，但空气中仿佛有根弦，无声断了。

&esp;&esp;突然，一支羽箭突然自黑暗中射来，正中张九龄胸膛，他像融雪般缓缓倒下。

&esp;&esp;六

&esp;&esp;天快亮的时候，将军驾着马车赶回来了。

&esp;&esp;他扑到尸体上的表情，齐硕一辈子也忘不了。

&esp;&esp;张九龄的手里不知道紧握着什么，至死也没有放开。

&esp;&esp;那是岭南梅关古道的七角梅，颜色枯且脆，像是存放了多年仍然有残香的记忆。

&esp;&esp;那一趟永远不能实现的归家的旅程。

&esp;&esp;与她的泪水同时爆发的，是孩童们毫无顾忌的痛哭，所有的孩子都在星空下大哭了起来。

&esp;&esp;七

&esp;&esp;齐硕想告诉他们，无论拿多少东西，都无法阻止那支离弦的箭。

&esp;&esp;那晚，几名盗贼杀人之后什么都没拿就无声撤退，齐硕从那一刻就知道，他们根本不是抢劫而来。好奇心让她尾随那群“盗贼”，最后竟然来到荆州刺史大人府中——刺史大人是一州父母官，也是如今张九龄的上司。他听到几个杀手的禀报，脸上的神色似乎松了口气，随后摒退他们，突然朝内室跪了下来。

&esp;&esp;月光下，齐硕看到了一张苍老威严的面孔，眼底的浑浊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曾经扫荡四海沾满血光却被无情锈蚀的铁剑。

&esp;&esp;是皇上微服到荆州，亲眼目睹他曾经钟爱的臣子被处决。

&esp;&esp;天子的眼底，比烛光更动荡。

&esp;&esp;当初，杜掌柜把将军关进暗室，送了送那尊玉像给将军，原本是想让他带着老师逃走的吧？

&esp;&esp;活得太过通透，终究不能长久。

&esp;&esp;那时，杜清昼告诉张九龄：“前不久皇宫翻修集贤院时，有工匠挖出了一块石头，上面刻着‘祸起曲江，乱及九州’，皇上下令打死了工匠，从那个时候，皇上开始频繁过问荆州的情形。”

&esp;&esp;“无论皇上怎样看待我，我待皇上始终如一。”张九龄身形不动。

&esp;&esp;张九龄温和回答：“只有我才能令自己消沉。如果我说‘不’，没有人能剥夺我的尊严，禁锢我的理想，粉碎我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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