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艄公怒斥河神 实悔年少失篙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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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那日，上游暴雨冲垮堤坝。陈三的破船载着临盆妇人行至河心，断篙突然脱手。他扑向船边捞篙，右臂旧伤剧痛难当，恍惚回到三十年前那个雨夜。

“接篙！”岸上忽传来暴喝，老渔夫掷来新削的枣木篙。陈三本能地拧腕转篙，竟使出家传的“乌龙摆尾”，硬是在激流中稳住船身。待靠岸时，他盯着掌心磨出的血泡，突然仰天大笑——这招绝技荒废三十年，肌肉竟还记得！

新篙点醒旧梦人

端阳赛舟日，陈三的船头插着簇新青竹篙。他当众演示“蜻蜓点水”，篙尖掠过水面竟不惊涟漪。当年被他骂过的王秀才携酒来贺，他拍开泥封泼酒入河：“这坛敬河神，这坛敬三十年前的自己！”

酒香漫过船板时，上游漂来截烂木头，正是当年那根断篙。陈三捞起置于船头，篙身淤泥洗净后，露出歪斜的“浪里白条”——他提刀将“条”改为“头”，从此渡口多了位专救落水者的“白首艄公”。

浊浪难掩篙头青，白发犹能点河星。

莫怨龙王索旧债，篙稳只因心已平。

这根沉浮三十年的船篙，撑起多少自欺的岁月？陈三的断篙，老渔夫的枣木棍，沙僧的骷髅链……市井江河里，每道浪痕都是面照妖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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