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陈凡已经站在石材厂排污口的礁石上。泛着诡异荧光的废水在脚下翻涌,昨夜从祠堂阴沟取样的玻璃瓶在公文包里叮当作响。对岸芦苇丛里突然惊起几只白鹭,扑棱翅膀的声音盖住了身后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陈干事好兴致啊。"国土所老周的声音混着烟草味飘来,"这么早就来视察生态?"他手里的地质锤闪着冷光,锤头还沾着新鲜的红砂岩粉末。
陈凡转身时踩到潮湿的苔藓,公文包里的检测报告滑落半截。老周用地质锤尖挑起纸张,眯眼念出标题:"青岩镇水体重金属超标分析......"尾音拖得像生锈的锯条,"吴教授给的资料?"
"周所长对荧光废水怎么看?"陈凡指向正在偷排的暗管,管口凝结的晶体在晨光中折射出妖冶的蓝绿色,"听说您当年是省地质局的技术标兵。"
老周的笑声惊飞了更多水鸟。他从裤袋掏出个牛皮本,内页夹着泛黄的矿区图纸:"九八年抗洪抢险,这排污口是我带人亲手封的。"指尖划过某处模糊的批注,"王德发当上副镇长那年,图纸上多了个'应急排放口'的印章。"
陈凡的瞳孔骤然收缩。图纸右下角的审批签名龙飞凤舞,正是崔书记的笔迹。远处传来汽笛声,运石料的货轮在江面划开污浊的浪线,船身"德发建材"的logo刺得人眼眶生疼。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比往日更刺鼻。陈凡推开病房门时,李婷正在用绷带缠住渗血的留置针,床头柜上的笔记本电脑显示着石材厂工商登记信息。"退烧药不管用。"她扯出个苍白的笑,"护士说可能是感染了耐药菌。"
陈凡摸出镇卫生院的化验单,耐药菌检测栏赫然写着"需送省疾控中心鉴定"。李婷的睫毛颤动如垂死蝶翼:"别声张,最近流感爆发,病房都住满了。"
走廊突然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五叔公抱着个陶罐冲进来,身后跟着满脸怒容的护士长。"李干部试试这个土方子!"老人揭开罐封,浓烈的药酒味弥漫开来,"当年矿上出事,就是用这个拔毒的!"
陈凡刚要劝阻,李婷已经仰头灌下小半杯。暗红色的药液顺着她脖颈流进病号服,在锁骨处汇成细流。"五叔公,"她呛咳着指向电脑屏幕,"您见过这个采矿许可证编号吗?"
老人的瞳孔突然放大。枯槁的手指抚过屏幕上的数字,声音像砂纸磨过铁器:"这是...这是九八年坍塌的老矿洞编号!死人坑怎么变成新矿区了?"
医疗器械的警报声骤然响起。陈凡按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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