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融化的金箔,均匀地涂在餐厅的胡桃木餐桌上。老顾端坐在主位,挺括的常服领口熨得能切开晨光,袖口的金线在光影里微微发烫。
他右手握着骨瓷咖啡杯,杯沿映着他刮得发青的下颌线,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片,却遮不住眼底按捺不住的灼灼星火,那是穿回军装时特有的光。
我盯着他腕间的手表发怔,昨天还戴着智能手表,此刻却换成了泛着冷光的金属表带,与他常服袖口的金线相得益彰。
"怎么不喝冰的了?"我凑近时,闻到了比从前淡许多的炭烧味,杯壁上还凝着未消的水珠,显然刚从温热的状态被端上桌。
我妈正在厨房忙着,听见这话便快步过来,在我耳边压低声音:"医生说术后不能喝冰的,你爸今早盯着冰箱看了十分钟,最后把冰块倒进了花盆。"
“那他能甘心?”
“不甘心又怎么样,他现在没得选。”
老顾像是听见了我们的私语,指尖轻轻叩了叩桌沿:"小同志,盯着首长看是违反条例的。"他的语气里带着久违的狡黠,指腹摩挲着杯壁上的冷凝水,仿佛在怀念往日冰块碰撞的脆响。
“是,首长,我记住了。”
临出门前,他忽然转身,从西装内袋掏出个银色药盒,那是我送的,表面刻着歪扭的坦克图案,那是我亲手刻上去的。
"三点前必须回家。"我妈递过保温杯,眼神扫过他胸前的资历章,"别想着偷偷调快手表,我让小王盯着呢。"
老顾听罢笑出声,指尖弹了下保温杯上的五角星贴纸:"知道了,我的首席医疗官。"
车子的引擎声渐渐远去,我望着他挺得笔直的后背消失在,门口,忽然发现他的肩章线比从前柔和了些,那是后勤部特意为他改小的尺寸,说"穿着更舒服"。但其实我都知道,这套军装送到家里又改了一次,那是因为老顾这段时间身形又消瘦了不少。
餐桌上的咖啡杯还冒着热气,杯底沉着未化的冰块碎渣,像滴落在时光里的星子。
原来真正的从容,从不是强行与岁月对抗,而是像老顾这样,把冰咖啡换成温热的炭烧时手不抖,穿上常服时肩不塌,在战场与家庭之间,走出一条带着药香与硝烟味的平衡线。
阳光爬上他常坐的藤椅,那里还留着他偷偷藏起来的科幻小说。我忽然明白,当老顾把战术背囊换成棉质上衣,把作战地图收进抽屉,他从未向岁月低头,只是学会了在不同的战场上,用同样的赤诚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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