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的铁艺大门,又像块浸满福尔马林的纱布,裹着排队人群的黑色衣角。
预约核验处的扩音器时不时漏出“滋滋”的电流杂音,在这片死寂中突兀地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宁静,却又让压抑的氛围愈发浓烈,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与哀伤。
苏雨烟紧紧地把爷爷奶奶的骨灰证贴在胸口,证角硬邦邦地硌在第二根肋骨的位置,那位置,是奶奶生前手把手教她辨认的胸外按压点。如今,物是人非,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骨灰证的边缘,仿佛这样就能再次触碰到爷爷奶奶的温度。
傅景烁撑伞的手往她那边倾了倾,细密的雨水顺着伞骨滑落,沿着被折起的《苏城防疫通告》的折痕蜿蜒而下,滴答滴答地落在满是泥泞的地面上。
队伍缓缓向前挪动,前面身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抬手举起额温枪,枪口处的红外光点,在她光洁的额头游移不定,恰似一只垂死挣扎的萤火,明明灭灭。
“36.2℃”那不带丝毫感情的电子音清脆响起,而与此同时,身后干枯的树枝不堪重负,“啪”的一声骤然折断,在这寂静又压抑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惊得周围的人微微一颤。
傅景烁手中的伞轻轻晃动,伞檐不经意间扫落了一串忍冬果。忍冬果砸落在青砖地面,暗红的浆汁四溅开来,在青砖上洇出了心电图骤停时那令人绝望的轨迹,仿佛连时间都在此刻戛然而止。
苏雨烟对通往B区22排的路径熟悉得如同自己的掌纹,甚至早已刻入骨髓。十年前,父亲下葬那天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那时的她,带着地质罗盘,仔细地测过这排雪松的磁偏角,像是要用科学的精准,留住与父亲最后的联系。
脚下的青石板历经岁月侵蚀,表面结满了滑腻的苔藓,缝隙间倔强地钻出几株荠菜花。白色的花瓣上还沾着前夜的雨水,颤颤巍巍,像谁偷偷把ICU病房窗帘的碎布头,小心翼翼地缝在了墓砖的接缝处,透着几分不合时宜的脆弱与突兀,也无端勾起那些沉重又悲伤的回忆。
地面上,轮椅碾过的辙印里积满了隔夜的雨水,像是时光的深壑,藏着无数难以言说的哀愁。
苏雨烟缓缓前行,心中默默数着。当数到第七棵雪松时,父亲的墓碑终于映入眼帘。墓碑上,父亲的照片永远停留在了四十一岁,那年轻的面容,在岁月的冲刷下依然清晰,却再也无法回应她的思念。
雨珠接连不断地打在琉璃瓦的碑檐上,瞬间碎成几瓣,四散飞溅。看着这一幕,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恍惚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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