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袍角的暗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那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颜色。
孟书康的声音在空旷的朝堂上回荡,殿中炭火噼啪作响,映得他惨白的脸色忽明忽暗。孟国舅手中的玉笏“当啷”落地,盯着儿子的目光像淬了冰——这个从小被他送入大理寺磨砺的长子,竟在最紧要的关头成了绊脚石。苏丞相的胡须抖了抖,袖口下的手指暗暗攥紧,目光扫向台阶上的太皇太后,只见她鬓间金钗微颤,眼中已是泪光盈盈。
“逆子!”孟国舅突然暴喝,腰间玉带撞击桌案发出钝响,“你可知王爷为何深得民心?不过是仗着兵权在握,四处收买人心!当今陛下——”他猛然转向龙椅上垂眸沉默的皇帝,“优柔寡断,连军粮调配都要受制于宗室,若再任由他胡来,我孟家满门迟早要为这昏君陪葬!”
太皇太后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绣着牡丹的帕子上洇开几点血痕:“当年...当年哀家若没护着你...你哪能从七品小吏做到国舅...”她望向孟国舅的目光仿佛透过三十年光阴,定格在那个雪夜跪在宫门前为姐姐请命的少年,“如今你竟要逼宫...逼你亲姐姐的儿子退位...”
“太后!”苏丞相忽然跨前半步,朝太皇太后长揖及地,广袖拂过青砖时带起一阵风,“臣等并非不忠,实在是社稷为重!西北战事吃紧,二十万大军断粮三月,陛下却只知斋戒祈雨——”他猛然抬头,眼中精光毕露,“若再让王爷这般拥兵自重,他日若举旗南下,这江山...”
殿外,京畿卫的矛头已对准台阶,而御林军不过寥寥百人,刀剑出鞘声此起彼伏。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指尖掐进掌心,目光却忽然落在殿角阴影处——那里立着个青衫男子,面巾下的唇角正勾起一抹冷意。是影子。他心下一松,终于明白昨夜那封密信的深意。
“太后若是不信,”苏丞相忽然挥手,殿外拖进几个披头散发的将领,“这几位都是从边关回来的,且让他们说说,军粮是如何被克扣的?”
太皇太后脸色煞白,却听“砰”的一声,殿门突然被踹开。
一道身影挟着风旋入,黑色大氅扫过满地玉砖,面巾在气流中扬起,露出下颌那道浅红旧疤——正是王爷。
“克扣军粮?”他的声音冷如霜雪,随手甩落几封账册,“苏大人派去边关的亲信,每月从粮饷中抽三成入私库,账本都在这里。至于药材……”他看向孟国舅,“国舅爷的船队上个月在江南截了五十车药材,转手以三倍价卖给药商,此事扬州知府的密报,此刻应该到了徐侍郎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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