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鲈鱼,鱼肉的白与匕身的寒光晃得孙鲁育眼晕。
“父皇,”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线,“女儿……想再等两年。”
孙权抬眼时,灯烛在他瞳孔里跳动。孙鲁育忽然想起幼时被他抱在膝头,他用胡茬蹭她脸颊,说“吾家鲁育,当如皖水之玉,不沾尘埃”。
可此刻那双曾盛满温柔的眼睛里,多了些她读不懂的东西——像长江汛期时浑浊的浪,底下藏着暗礁。
“此事已定。”孙权将剔净的鱼骨推到案边,“下月初三,让朱宣入宫伴读。”
退席时,孙鲁育沿着回廊慢慢走。
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宫墙上的螭首暗影交叠。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三响,不多不少。
她摸出袖中藏着的半块饴糖,是今早乳母偷偷塞给她的,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时,忽然想起二姐说的“争”——可她要争什么呢?
是争朱宣眼底的敬慕,还是争父皇偶然投来的一瞥?
廊尽头的桂树后,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孙鲁育攥紧了袖中的糖纸,却见那人影走出月光,是太子孙和。
他穿着素色常服,手里提着盏羊角灯,光晕在他靴边铺开。
“七妹还没睡?”孙和的声音总带着暖意,像春日晒过的锦被。
“太子哥哥。”她屈膝行礼时,看见他灯盏里的烛芯爆出个火星。
孙和将灯往她这边倾了倾:“父皇的决定,你不必介怀。朱宣虽是武将之子,却通《诗经》,前日还向我请教‘静女其姝’的章句。”
他忽然笑了,眼角的纹路很轻,“他说,若得良配,当如‘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孙鲁育的脸颊发烫,比白日里被孙鲁班调侃时更甚。
她望着羊角灯的光晕,忽然觉得那“争”字或许不必急着懂。
宫墙柳的影子在地上摇晃,像谁在轻轻拨弄着命运的弦。
朱宣第一次踏入紫霞殿时,带着一身阳光的味道。
他穿着石青色的襕衫,腰间悬着块白玉佩,走路时步子迈得很稳,不像其他勋贵子弟那般急冲冲的。
孙鲁育正在临摹《女诫》,听见脚步声便停了笔,指尖在绢帛上留下个浅浅的印子。
“鲁育公主。”朱宣行礼时,玉佩撞在襕衫的铜扣上,叮地一响。
孙鲁育抬头,正撞见他眼里的局促。
这少年比她长两岁,眉骨很高,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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