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都是沉甸甸的。
而在紫檀木的长案后伏着一人,那人穿着一袭宝蓝色云雷纹圆领广袖袍,领间簇着灰鼠毛,夜光从窗隙透了进来,点点洒在地上,点点洒在他身上,溶溶宝月光辉下,袍子上的银色云雷纹映动隐现。
案几上点了一盏高烛,很好地将男人的面目照清。
伏案人不上三十,有着一张英朗的面容,只是锦衣下的肩背显得略微削薄,可同这年轻面目相逆的是,男人的双鬓夹杂着银白发丝,恰似寒夜里的草上霜。
“主人,夜深了,进屋歇息罢。”一边的贴身小厮宝昌说道。
男人伸出手搓了搓指尖,拢了拢肩头的大氅:“倒一杯热茶来。”说罢继续看着手里的书册。
宝昌应下,重新挑燃暖炉,把凉下来的茶壶钩挂上,待煮沸后,提来砂壶,把杯烫了,又沏了一盏。
这厅堂寒凉,尤其是秋夜里,下了露水,更是叫人耐不住,说出来的话都带着白烟。
他主子从前那样养尊处优、意气风发的金贵人,如今鬓发愁白,形容消瘦,正想着,厅外的黑夜里响起匆匆而来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就近到跟前。
一个轻甲卫进到厅堂中,单膝跪下,双手抱拳道:“报太子,府外有人来访,那人自称姓江。”
李恒放下手里的书册,喃喃道:“姓江?男子还是女子?”
轻甲卫一怔,心道,只能是男子,怎会是女子呢,恭声道:“是一名年轻男子,二十出头的模样,他自称京都江家人。”
李恒腾地站起,急声道:“快把人请进来。”
护卫应诺去了。
李恒一双眼紧紧盯着厅门,黑魆魆的,幽暗处是院子里不可名状的花枝树影,脚步声再次远远响起,慢慢行来。
当江轲出现烛光下时,一个叩拜下去:“江家江轲,拜见太子殿下。”
自打江轲同呼延吉等人别过后,按说早该抵梁境,谁知他在途中染了一场病,不得不打断行程,待病愈后再次起程,再加上从徽城往大梁东境之路艰阻,并不好行,耽误了不少光景,直到现在才抵达。
李恒忙从案几后走出,趋身下阶,扶他起来:“快快起来。”
待江轲起身,李恒叫下人设案,摆上酒菜,同他款叙。
“今日且先将就,明日我再替你好好接风。”说着又吩咐下人清理一间屋室出来。
临近大梁东境江轲马不停蹄,一刻不愿停歇,人困马乏之下终叫他探寻到太子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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