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楼下,妈妈捧起她的脸用指甲刮过去,很疼爱的,刮过艺术品一样。“我们惜露比洋娃娃还要漂亮。”妈妈那么说,惜露低下头,别人以为是害羞的样子,她只是需要用低头遮过不想要的对话而已。
她没有听进去爸爸妈妈和教授的对话,也不关心,筷子挑捡着盘子里慢慢变冷的菜。可是也不能吃多了,水母一样散在膝盖上的裙子,胖一点就穿不会好看。
教授三十出头,说话像弹古筝,是爸爸用了一些人脉请给她的国学老师。薄薄的嘴唇念她的名字应当是性感的,她却不觉得,因为有另外一个人已经可以做到无比性感了。
在圆桌上吃完这顿其乐融融的饭,也商议好惜露周六的下午去老师那里学国学。她不能够有意见,一直半低着头,叫到她名字就抬起头来笑一下。她心里觉得老师有些无聊,很乖很乖这样的夸赞她听到耳朵起茧子了。
她无意对上教授的眼睛,他用带着探究的目光追着她,她避开了,她必须把她那些对成年男人的绮思紧紧地藏起来。眼睛是心灵之窗,她不能不小心地把自己暴露给别人,她带上天真无邪的小孩子面具重新对着教授。
回到家哥哥给她买回来要用的文具,连笔记本也是包裹在爱马仕盒子里面的,拆开来皮面上绣着粉红色的小马。
龙里只是摸她的头说小公主,最乖的小公主就是惜露。
她冲回卧室,把那些昂贵的文具不知道扔在哪里,再也忍不住给岳道远发信息。瘪嘴的黄色小人表情,发过去了他没有回应,她的嘴唇马上比小人更瘪。
他在干什么。惜露洗完澡出来他还是没有回消息,她的思想回到那天的生日派对上,被岳道远遮掩到身后的女人。或许是她想错了,或许只是一夜情呢。
她拨通他的电话,这次没有等很久,他的背景音特别安静。是在卧室里面吗,在酒店里面吗。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她说。
她不自觉委屈:“我爸爸妈妈给我找了个国学老师。”
她一口气说了太多,但是从抱怨里面可以寻到爱娇的痕迹,她对他总有很多话要说。
“等我把会开完就来接你好吗?”他说,然后跟她讲拜拜。惜露软到地毯上,电子屏幕上面映出她红苹果的脸。红的是脸红,她的皮肤是苹果肉,她现在是平安夜被捧在手心里的幸运苹果。
惜露又重新穿花蝴蝶般扑进衣帽间,这次的小裙子们是冒泡泡的童话故事,她把裙子捧在手里,觉得自己这一刻真的很像要逃离城堡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