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的声响,还有赵婶凄厉的哭喊:“小芸!别生气,娘这就给你重做......”
入秋后的一个雨夜,我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趴在窗台上张望,赵婶浑身湿透地站在雨里,怀里紧紧抱着个油纸包。闪电划过天际,照亮她惨白的脸,雨水混着血水从她嘴角往下淌。
“小芸回来了......”她含糊不清地说着,把油纸包往门缝里塞,“快吃,快吃......”
我哆嗦着打开门,一股腥甜的气味扑面而来。油纸包里不是香灰,而是暗红色的泥状物,还沾着几根黑色的头发。赵婶的门牙不翼而飞,牙龈处翻着血肉模糊的伤口。
“我用牙磨的,”她咧开嘴笑,露出满嘴血沫,“这样小芸就能认得我......”
第二天,村里人在砖窑厂后的芦苇荡里发现了赵婶的尸体。她仰躺在淤泥里,手里攥着半块烧焦的青砖,嘴里塞满了灰黑色的泥。法医说,她是活生生把自己的牙龈咬烂,吞咽过量香灰窒息而死。
葬礼那天,天空飘着细密的雨丝。棺材抬出村口时,突然刮起一阵旋风,卷起满地纸钱。有人说看见赵婶和小芸手牵手走在风里,两人都穿着蓝白校服,辫梢的红头绳在雨雾中若隐若现。
从那以后,每逢阴雨天气,老槐树下总会出现一捧新鲜的香灰。有人不信邪,踢散了灰,当晚就发起高烧,梦里总听见女孩的啜泣:“还我灰......还我灰......”
后来,砖窑厂倒闭了,荒草没过了窑炉的烟囱。但村里的老人们还是会在清明、中元这些日子,在老槐树下烧些金箔纸钱,说这是给赵家母女“铺路”。
去年暑假,我回村收拾老宅。在后院杂物间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布满灰尘的铁盒。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十个油纸包,每个包上都用朱砂写着日期。最近的那个包上,写着“小芸生辰”,打开后,灰里混着几颗发黄的牙齿。
夜风吹过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恍惚间,我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由远及近,停在院门外。轻轻的叩门声响起,带着潮湿的水汽:“是我,小芸......”
我攥着铁盒的手开始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门外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带着哭腔:“姐,我饿......”
月光透过窗纸,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我看见门缝下渗出黑色的水渍,像极了赵婶那天带来的泥状物。突然想起小时候,小芸总爱把槐花揉碎,抹在我手背上,说这样就能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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