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山风散入云端。
余巧巧望着他渐远的背影,忽然想起昨夜木棚下的五只肥鼠——这厮生气时倒与炸毛的猫儿有几分相似。
老郎中正用银针试药,忽然轻咳一声。余巧巧回头,见领队衙役的拇指仍搭在刀柄上,像悬在村口的铡刀。
她摸到怀中被体温烘得微暖的野草,忽然希望这蔸杂草真能如传说中神农尝的嘉禾,解世间万千疾苦。
……
麻瓜村祠堂的青砖地面洇着晨露,村长章有福将最后几捆药草掷在神案前。
苍术根沾着泥浆,艾叶蜷曲泛黄,陈年积灰从堆叠的药材间簌簌飘落。老郎中枯瘦的手指拨开草堆,捻起半截乌柏枝轻叹:“虫蛀的。”
“这是村里最后能翻出来的了。”章有福喉头发紧。褪色的祖宗牌位在晨光中静默,天光漏过瓦缝在他脸上割出明暗纹路。
昨夜老郎中说的“每日三遍药汤泼洒”言犹在耳,可眼下连煎一锅汤药的份量都不够。
祠堂后窗忽传来喧嚷,几个半大孩童正追着瘸腿黄狗跑过晒谷场。章有福攥紧供桌边沿——今早全村人将最后半袋糯米熬成粥分食时,尚不知晓生死簿已悬在梁上。
“万福县衙的药材......”老郎中话未说完,章有福突然重重拍在褪漆柱子上,惊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等官府的药送到,怕是连抬棺的汉子都凑不齐!”
声浪在空阔堂内回荡,震落梁间积年的蛛网。
余巧巧正俯身查看草铺,闻言指尖顿了顿。四十方甘草垫铺得齐整,角落还细心垫了两层蓑衣,可见昨夜全村妇孺赶工的痕迹。
西墙忽飘来缕缕苦腥气,她贴着墙面细嗅,青灰墙皮蹭在素色襦裙上。屈指叩击墙面,碎屑应声而落。
“敢问章村长。”余巧巧捻着指尖灰粉转身,“这墙泥可是用火石煅烧过的白垩土?”
正与老郎中低语的汉子愕然抬头。余巧巧立在逆光处,鬓边碎发沾着墙灰,眸光却比供桌上的长明灯还亮。
章有福瞥见墙根新落的碎屑,闷声道:“姑娘说的是‘灰粉’,百年前先祖在南山发现的硬石,煅烧后混着糯米浆砌墙。”
“可是这种石头?”余巧巧从荷包倒出块青白石块,断面隐现贝壳纹路。章有福瞳孔微缩:“姑娘从何处......”
“方才在祠堂后墙根捡的。”她将石块掷向青砖,清脆裂响惊飞檐下麻雀,“此物煅烧后遇水则沸,生成之物可杀百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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