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岩的晨雾总带着铁锈味的清甜,柳如是踩着布满苔藓的石阶向上时,木屐齿间嵌着的茶芽突然发出荧光——那是生长在宋代摩崖石刻旁的百年老枞,叶片脉络竟天然形成梵文“唵”字。她攥紧油纸包着的残页,昨日在藏经阁暗格发现的绢帛,此刻正隔着布料灼烧掌心。
“茶佛同根,根在护念。”残页上的小楷浸着茶渍,第二页边角绘着半枚龙鳞,鳞片缝隙里卡着焦黑的剑穗——与陆观海袖中那几片恶蛟鳞甲纹路相似,却多了分慈悲的佛光。柳如是记得昨夜抄经时,烛火突然化作茶盏形状,映出石壁上“清水祖师”像的眼睛在流泪,泪水落地成茶,竟泡开了残页里隐藏的墨字:“护民者执,执而成鳞,鳞中藏血,血化劫波。”
藏经阁顶的铜铃无风自响。陆观海站在“觉路”碑旁,指尖抚过碑上“茶”字的凹痕,忽然看见自己倒影里浮出青灰色鳞片——那是三百年前为护西坪镇百姓,斩尽海匪时,剑气在魂魄上刻下的杀业印记。“护犊龙鳞”,他默念残页上的断句,终于明白为何每次凝聚善念,心口总会泛起铁锈味的腥甜。
“观海!”柳如是的呼唤混着岩茶的焦香。她举着残页奔下石阶,绢帛在晨露中显露出新的纹路:“你看这龙鳞图,鳞尖朝内蜷曲如襁褓,分明是护持百姓时,把自己的魂魄裹成了铠甲。”她指尖划过鳞片间的剑穗,“当年你以杀止杀,虽成茶神,却把‘护民’二字刻进了骨血,反倒成了执念的茧。”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带着咸涩的海腥撞进岩谷。陆观海心口一紧,鳞片虚影化作血丝渗入掌心——是毒龙尊者!昨日在南洋溃败的恶蛟残魂,竟循着茶神玉扳指的气息追到了清水岩。他望向“帝”字形的祖师殿,殿角铜钟表面凝着青黑色黏液,正是恶蛟蜕皮时的腥液。
“在藏经阁!”柳如是突然指向飞檐。雕花窗格里闪过金发人影,威廉大班的西装已破烂不堪,胸口露出的青鳞上,缠着从南洋带回的思乡草——却被妖力染成了毒藤,正绞向供桌上的檀木匣。匣中躺着的玉扳指,是陆九渊前世任泉州提举市舶司时,用安溪茶晶磨成的信物,此刻正发出蜂鸣,与陆观海体内的茶神魂脉共鸣。
陆观海甩出袖中茶针,却在出手瞬间听见残页碎响——绢帛上的“护犊龙鳞”图突然活了,鳞片张开如羽翼,竟替他挡住了恶蛟甩来的毒藤。他怔住,终于明白这执念之鳞,既是枷锁,亦是守护百姓的本能。“柳先生,去引动岩间茶树!”他冲向藏经阁,“把清水岩的百年老枞根脉,化作茶佛同根的经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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