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叮当声,混着远处年轻人的争论:"我觉得该请省台记者……先找公益律师比较稳妥……"
村长咳嗽着点燃油灯,昏黄光晕中,他仿佛看见年轻时的自己。那年他也是这样站在祠堂,接过前任族长递来的族谱。窗外暴雨如注,他带着村民连夜加固堤坝,就像此刻他们要对抗的,不是洪水而是更凶猛的资本洪流。
"一尘啊,你知道为啥咱村叫茅山涡吗?"老人突然问。不待回答,他自顾自道:"茅是茅草,最贱的草,野火烧不尽。涡是漩涡,看着危险,却能让船只避风。"他枯瘦的手指划过族谱,"咱村人就像茅草,扎下根就再也不走;又像漩涡,把天南海北闯荡的游子都卷回来。"
一尘握紧令牌,金属的凉意渗入掌心。他忽然想起阿秀教孩子们唱的童谣:"茅山涡,三面坡,祖祖辈辈打赤脚……"此刻这质朴的调子在他胸腔激荡,化作冲锋的号角。
祠堂外传来脚步声,阿秀端着姜汤进来。她看见一尘手里的令牌,突然跪下:"族长,族长夫人给您请安了。"话未说完,自己先笑出眼泪。一尘拉她起身时,发现她嫁衣下摆沾着泥点,像雪地里绽放的寒梅。
"阿秀,等这事过去,我们重办婚礼。"一尘抚过她鬓边散落的发丝,"就在后山樱桃林,让满山花开作聘礼。"
阿秀摇头,泪珠砸在令牌上:"不,就现在。"她突然拽着一尘跑出祠堂,惊起满树栖息的夜莺。月光下,她褪去绣鞋,赤脚踩在青石板上:"一尘,你记得吗?小时候我们常在这跳房子。"她转身,嫁衣如火般旋开,"今天,我要在这石板路上,跳完未完成的嫁娶舞。"
鼓点从老槐树下的广播站传来,是村长用扩音器放的唢呐曲。阿秀随着鼓点起舞,嫁衣翻飞如蝶。一尘看见她脚踝的银铃在月光下闪烁,像星辰坠落凡间。村民们陆续聚来,有人敲着脸盆伴奏,有人挥舞竹编当彩带。张太公用拐杖敲着节拍,王婶把红绸子系在腰间当水袖。
这夜,茅山涡村的广场成了最盛大的舞台。他们跳着古老的祭舞,唱着新编的民谣,用身体语言向世界宣告:这片土地上的灵魂,永远不会被征服。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时,一尘看见阿秀脸上未干的泪痕,在朝霞中化作金粉。他忽然明白,真正的婚礼不是红烛罗帐,而是此刻并肩作战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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