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秋和槐夏坐的马车没有绕路,是以在程舒禾被傅景珩用大氅裹了抱下马车时早就已经等候在门口了。
“你出去!”
这声音中羞愤大过于愤怒,傅景珩自然也知道她脸皮薄,还接受不了在马车上同他颠鸾倒凤,这会儿倒也没勉强,嘱咐了身旁恨不得将脑袋埋进地里的两个丫鬟好好伺候后就推门出去了。
“姑娘……”槐夏看着她脖子上那些鲜艳的吻痕,有些为难道:“王爷怎么在那么明显的地方留下印子了,姑娘您明天还要去相府,要是顶着这些个痕迹去,只怕……”
只是,现在她最担心的倒不是这件事,是明天父亲就要回府了。母亲和家中的祖母因着长姐瞒着,还不知道这个女婿作了多少出格的事情呢,这要是知道了怕是得气得背过气去!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同为丫鬟的桐秋就一个眼刀子飞过来了:“慎言!主人家的事情岂是我们可以编排的!”
“姑娘恕罪,奴婢不敢了。”槐夏吓得一下子跪倒在地,脸色都有些白了。
“奴婢省的了。”
内室的床很大,平常和傅景珩一起睡着都觉得宽敞有余,今日就更不必说了,她能畅快的从这头滚到那头,只是往常那人在时她精神有些紧张不易入睡倒尚能理解,但今日他不在了,竟也是入睡困难。
漫长的黑夜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勾起人心中埋的最深的那些念想,她赤着脚下地,不愿惊醒隔壁的桐秋和槐夏,自己摸黑走到梳妆台前,从匣子中取出那支她从未在傅景珩跟前戴过的孔雀银步摇。
以前的程舒禾因为有沉追在,所以什么也不怕。
若没有那场战争,他该是回来娶她的。
他走时正是桃花、樱花开得正旺的四月,等到数着日子捱过夏与秋,终于迎来京城的初雪,等来的却是大军溃败的消息。
回忆到这里便戛然而止,程舒禾被汹涌的情绪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撑着梳妆台站起来走到窗前,推开了那扇自天凉后就没怎么开过的窗户。
曾几何时,也是这样一方小小的庭院中,尚还梳着双髻的小舒禾看着穿着银色战甲的沉追,眼中含着担忧:“沉追哥哥,你要和王爷一起去凉州了吗?是不是今年过年你都回不来了?”
那次他确实是回来了,不过也没在京城下第一场雪时回来,而是等小年后才随军一起回来的,但好在,那年除夕他确实是陪她一起过了,还带回来了好多边关的小玩意,把她哄的咯吱直笑。
倒头来,年少时的情深相许,竟成了如今的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