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
线板上的丝线灰扑扑的,江桃轻轻一捻就断了头。她突然解开自己的衬衫第二颗纽扣,露出内衬——那里绣着朵藏起来的并蒂莲,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线头。
“我要这种。”她指着莲花瓣上渐变的水色,“能劈六十四股的顶级杭丝。”
店里突然安静下来。楼梯口传来拐杖声,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先生颤巍巍走下来:“姑娘,这衣服自己绣的?”
他戴着放大镜细看那朵莲花,突然用带苏州口音的普通话惊呼:“是顾家的针法!”
江桃没想到自己这顾绣居然还能被认出来。
“是的。”
那老先生显然十分激动地样子:“我也是学顾绣的,后来啊,来了这边。”
在老先生的坚持下,老板娘不情不愿地捧出珍藏的丝线。江桃摸着久违的顶级杭丝,突然听见街边报童吆喝:“最新款迪奥时装登陆香江!”
茶楼电视正播放新闻:法国设计师用中国刺绣元素制作的高级成衣,一件卖到上万港币。画面里的模特穿着绣有拙劣梅花的西装,字幕写着“东方风情”。
“看见没?”老板娘尖着嗓子说,”人家法国佬才叫时尚!”
江桃盯着电视,突然笑了。她掏出随身带的方便面包装袋——上面印着传统麦穗纹样:“老板娘,你说这个值多少钱?”
“痴线!”老板娘翻白眼,“即食面包装纸能值几个钱?”
“在大陆,我们厂每月卖三百万包。”江桃不紧不慢地说,“如果每包多一毫子刺绣设计费……”
老先生突然拍桌大笑,茶水溅湿了长衫:“妙啊!把苏绣做到日用品上,鬼佬想偷都偷不走!”
老先生姓沈,单名一个“儒”字,是四十年代末从苏州避祸至香江的老绣匠。他颤巍巍地拉着江桃的手,领她上了绣庄的二楼。
阁楼里堆满了樟木箱,掀开盖子,里面是码放整齐的绣品——双面绣的猫蝶图、乱针绣的山水、盘金绣的龙凤褂……每一件都用油纸仔细包裹,保存如新。
“这些都是我几十年攒下的。”沈老取出一幅《百子图》,手指抚过那些嬉戏的孩童,“香江没人识货,鬼佬只当是工艺品。”他苦笑一声,“连我儿子都说,这些老东西迟早要进垃圾桶。”
江桃小心地捧起一幅未完成的《牡丹亭》,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走线痕迹“沈伯,这是……”
“是我二十岁那年绣的。”沈老从箱底摸出半截断针,“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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