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的怒火已经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混合着惊骇和某种非人痛苦的幽暗。她的身体开始以一种极其微小的幅度高频颤抖,像是一台过载的引擎即将崩坏。几滴浑浊、粘稠、闪烁着诡异油光的液体,从她紧握的指缝间渗出,无声地滴落在她面前的卷宗封面上,发出极其轻微的“嗤”声,纸张瞬间被烫出焦黑的边缘,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焦油气味。那气味浓烈、滚烫,带着一种非自然的甜腻,瞬间压过了法庭原有的尘埃和纸张气味,霸道地钻进鼻腔。
我的胃部本能地抽搐了一下,但脸上的歉意面具纹丝未动,反而显得更加忧心忡忡:“索菲亚·伊格纳季耶夫娜?您真的没事吗?您看起来…不太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她依旧沉默。那粘稠油滴落下的频率在加快,从指缝蔓延到手腕,顺着她僵硬的臂膀向下流淌。她坐着的椅子边缘,也开始积起一小滩那种黄褐色的、冒着细微热气的液体。滴答…滴答…那声音在死寂的法庭里异常清晰,像某种倒计时。她周身散发出的热量开始变得可怖,仿佛她体内藏着一座小型熔炉,连她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微微扭曲。整个法庭的温度诡异地失衡了,以她为中心是一小片灼热的炼狱,而外围则是我精心守护的、16℃的冰封王国。
意志的角力,容不得丝毫退让。燥热再次悄然侵蚀我的专注力,我放下那份关于非法伐木的卷宗——那些扭曲的年轮此刻在我眼中也如同混乱的思绪。冷气,唯有那冰针般的冷气,才能刺穿这令人窒息的混沌。
我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疲惫,仿佛久坐后的腰酸背痛。我走向角落那个锈迹斑斑的、象征苏维埃时代供给制的暖水瓶,拿起一个搪瓷杯。杯底磕碰在暖水瓶的铁质外壳上,发出清脆的噪音,在过分寂静的法庭里格外突兀。我背对着法官席的方向,慢条斯理地倒水,热水注入空杯的声音哗哗作响。就在这水声的掩护下,我的左手,那只没有拿着杯子的手,极其自然地向后扬起,如同一个不经意的伸展动作。食指的指尖精准地、无声地擦过空调控制面板上那个向下的三角形按键。
“16℃”。
熟悉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冷风再次汹涌而出,像无数条冰冷的鞭子抽打在空气里。我甚至能听到气流摩擦的嘶嘶声。
身后猛地传来一声非人的咆哮!那不是人类喉咙能发出的声音,更像是一整块烧红的铁被强行塞进冰水里发出的、撕裂金属般的尖啸!
“瓦西里!!!”
我端着那杯根本没喝一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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