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汉格尔斯克的市法院那栋沉重的斯大林式建筑里,更是如此。走廊深处,民事法庭三号厅,便是我的战场。我,瓦西里·彼得罗维奇,一名律师,深谙意志较量的法则——语言上可以流淌伏特加般的暖意,行动上却必须如冻土般坚硬。
今年反常的酷暑如同蒸笼,却丝毫未能撼动我内心的信条:能源宝贵,尤其是这栋庞大建筑的能源。我的战场,那台悬挂在斑驳墙壁上的老旧空调,必须维持在神圣的16℃。唯有这冰点般的低温,才能涤荡思维的尘埃,让我在唇枪舌剑中保持磐石般的清醒。至于那位新来的法官助理,索菲亚·伊格纳季耶夫娜?她像一团裹在廉价连衣裙里的不安火焰,从我踏入这冰冷圣殿的第一刻起,她燃烧的目光便黏在我身上,尤其是那空调遥控器上。
今天,那团火终于爆燃了。我刚为一个狡猾的木材商人做完辩护陈词,法庭内残留着当事人紧张散发的汗味和文件纸张的霉味。我坐回冰冷的橡木长椅,习惯性地摸向口袋里的遥控器。指尖的触感坚定而熟悉。正当我要按下那令人安心的“16℃”按钮时,一团带着炽热气息的影子笼罩下来。
“瓦西里·彼得罗维奇!”索菲亚的声音像是滚烫的砂砾摩擦着耳膜,她俯身撑着桌面,那张原本还算秀丽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几缕汗湿的金发贴在通红的前额上,“看在圣徒的份上!您必须停止这种…这种谋杀行为!现在是七月!外面是28℃!可您这里…这里简直是西伯利亚的冰窖!16℃?!您是想把我们全都冻成博物馆里的猛犸象标本吗?”她指向自己裸露的手臂,那上面确实浮着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在昏暗的法庭灯光下微微发亮。
我抬起头,脸上瞬间铺展开一层精心调制、无可挑剔的歉意。那表情温顺得如同面对神父的忏悔者。“索菲亚·伊格纳季耶夫娜!万分抱歉!”我的声音低沉而圆润,饱含真挚的懊悔,“您说得对极了!完全正确!这鬼天气,简直要把人烤熟了。我一定是…唉,老毛病了,一思考起案子就忘了周遭。疏忽,严重的疏忽!”我拿起遥控器,动作流畅地按下温度上调键,屏幕上的数字顺从地从“16”跳到了“20”。“您看,这就调高。实在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我微微欠身,姿态谦卑得无懈可击。
索菲亚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寸,眼中的火焰稍稍减弱,但疑虑如同阴云般并未完全散去。她警惕地扫了我一眼,又瞥了瞥空调出风口,最终一言不发地转身,高跟鞋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敲击出沉闷的声响,回到了她法官席侧后方那张堆满卷宗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 / 共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