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德米拉的手指拂过橡木画框冰冷的边缘,最终停留在阿列克谢油彩凝固的脸庞上。阿尔汉格尔斯克冬日的暮光吝啬地穿透厚重天鹅绒窗帘,在这座矗立于北德维纳河岸的阴沉宅邸里投下长长的、摇摆不定的阴影。她的指尖滑过丈夫画像下巴那熟悉的、略带倨傲的线条,无名指上的硕大蓝宝石婚戒却突然被什么钩住了——画布上阿列克谢交叠的手部位置,一点颜料的凸起,微小得几乎无法察觉,却异常坚硬。她下意识地用戒指上的宝石抵住那点凸起,轻轻一按。
咔哒。
一声沉闷的机括响动,如同墓穴深处朽烂棺木的呻吟,在她脚下震颤。巨大的橡木画像猛地向内翻转,带起一股混合着陈旧木材、尘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腻得发腥的冰冷气息。画像后面,不是预想中的砖石墙壁,而是一扇沉重的、泛着哑光的金属门,门缝里渗出比阿尔汉格尔斯克严冬更刺骨的寒气,白雾丝丝缕缕,蛇一般蜿蜒爬出,舔舐着她的脚踝。
那寒气钻进骨髓。柳德米拉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擂得耳膜嗡嗡作响。她伸出手,指尖碰到冰凉的金属门面,冰冷瞬间刺透皮肤。她用了全身力气,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从未被开启过的摩擦声,缓缓洞开。
寒气如同白色的巨浪,裹挟着一种陈年冻肉和消毒水混合的、令人作呕的甜腥味,瞬间将她吞没。她踉跄后退,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急速放大,适应着门后空间的幽深。
光,惨白、恒定、毫无生气,来自头顶嵌入冰层的灯管,照亮了这个巨大的、由钢铁和寒冰构筑的墓穴。六座水晶棺椁般的巨大冰柜,如同远古冰河时代遗存的巨兽,森然排列。冰层厚实,却异常透明。冰层之内,封存着姿态各异的女人。她们像是被瞬间凝固在生命最后、最惊恐或最扭曲的瞬间。
离门最近的一座,一个女人姿态夸张地张开嘴,双手似乎要捂住耳朵,冰晶在她凝固的声带位置凝结成奇异的霜花旋涡——那是被歌声诅咒的形态。稍远处,两具躯体以怪诞的亲密姿态冻结在一起,惊恐的面容凝固在冰层下,头顶上方,冰柜顶部的金属结构上,垂挂下几缕断裂的、装饰性的水晶链,闪着诡异的寒光,像未落下的凶器。一个修女打扮的身影,双手交叠在胸前,本该圣洁,嘴角却凝固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还有溺毙者湿透的长发在冰中散开如海藻,被禽鸟撕扯过的躯体残留着恐怖的残缺……最深处那个,冰封的脸上凝固着蛇蝎般精密的算计,一只手指向前方,仿佛在无声地控诉。
柳德米拉的胃部一阵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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