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器扫描江岸,突然在芦苇丛中发现个扭曲的弹簧——正是秀兰缝在皮带暗袋里的防盗机关。
第七日清晨,卫东在工棚里闻到熟悉的铬鞣剂味道。浸透江水的皮革正在阴干,霉斑爬上样品皮带的暗袋,像一块块溃烂的皮肤。他举起榔头砸向缝纫机时,某个锈蚀的齿轮突然发出呜咽——那下面压着半枚发卡,用自行车辐条弯成的弧度上,还勾着几根倔强的黑发。
暮色染红江面时,卫东在码头发现漂流的铝饭盒。掀开变形的盒盖,两条风干的鲤鱼标本瞪着混浊的眼珠,鳃盖里塞着团浸油的纸。那是用缝纫机油写的密信,秀兰的字迹在晕染的油渍间浮沉:"找老孙头要硫化剂,断针可焊。"
子夜的废品场飘着磷火。老孙头用长柄钳翻找化工桶时,铁器碰撞声惊起满棚乌鸦。卫东攥着秀兰的布鞋,看老人从报废的消防栓里倒出棕色液体:"这是日军留下的硫化剂,比浓硫酸还毒。"
当第一根断针在焊枪下重生时,卫东的眼泪被灼成盐粒。改良后的钢针淬过硫化剂,在皮带暗袋里缝出锯齿状纹路——那是秀兰用发卡划在墙上的莫尔斯密码,破译后是"活下去"。
交货当日飘着冻雨。港商带来的质检员握着最新款金属探测仪,却在第三百条皮带前愣住——暗袋里的弹簧片经过硫化处理,探测仪响起时竟播放起《东方红》的旋律。卫东摸着缝在衣领里的发卡,听见秀兰的声音混在电子乐里:"这是用收音机零件改的防盗装置。"
支票在验货单上投下阴影时,卫东突然撕碎票据。他要的报酬不是外汇券,而是码头的监控录像带。当屏幕里出现阿发拖拽麻袋的身影,江堤上响起压抑多年的呜咽——那麻袋的扎口方式,正是秀兰独有的"死结活扣"。
深夜的工棚第一次有了酒气。卫东就着煤油灯修补秀兰的布鞋,硫化剂让鞋底的百纳布硬化成铠甲。杨建国调试着能唱红歌的防盗装置,突然说:"她在江心洲。"
卫东的针尖扎破指尖。血珠滚过1979年《告台湾同胞书》的铅字,在"两岸同胞"四个字上结成朱砂痣。他冲出工棚时,怀里的布鞋叮当作响——每层百纳布间都缝进了钢片,这是秀兰教他的最后一课:柔软的灵魂需要坚硬的伪装。
对岸的芦苇荡里,半截皮带扣反着月光。卫东的呼喊惊起白鹭时,某个身影正用发卡在树皮上刻下新的莫尔斯密码。江风裹着咸腥掠过耳际,他仿佛听见那首没唱完的皖北小调,混着缝纫机的咔嗒声,在潮汐里起起落落。
喜欢千层浪请大家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