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桌边墩子上,钗横鬓乱,索性将簪子一根根都拔下,披散起头发,以掩饰妆发狼狈的事实。然而裙腰处的破损以及眼尾的湿红都在赤裸裸宣告,方才不是一场愉快的面谈。
他们的蛛丝终究还是拉断了,缠卷成凌乱的一团,只留下一股朽败之气。
安乐公主当属太子府的常客,有空就来一趟,送些好玩的、好看的、好吃的。
“怎么,我来还得提前三日递拜帖?”安乐佯装恼怨反问,又示意婢女打开食盒,呈上,献宝似的说,“给你带了点心,我亲手做的。”
李羡苦笑摇头,“长了舌疡,吃不了。”
“天干物燥,热邪上身而已,和她没有关系,”李羡接过茶水,打断道,“你也别去找她了。”
李羡一口饮尽,又把茶杯还到安乐掌中,拎起食盒,“行了,我还要去还琴给老师。这个,我带去了。借花献佛。”
“知道。”李羡冲身后的安乐摆了摆手。
“回公主的话,”侍女道,“太子殿下吩咐把这些不要的东西扔掉。”
“我不来,谁给你养老送终?”李羡说着,把琴小心挂回墙上,“琴还你了。”
谷雨那天,找人找到他这里,齐松风就知道事情不妙。
齐松风磨菜刀的手一顿,又重新推拉起来,发出沙沙的研磨声,“万物无过去,万物不将来,一切都是现在。”
愣一愣的,“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玄乎?”
“别讲了,跟念经一样。”
李羡的目光重新聚焦到剑刃上,一边摆弄一边云淡风轻道:“没什么好说的。因为一开始就是错的。”
齐松风闻得,便知道他们必是吵过架了,可能还不止一次,说不定还说了什么刺痛彼此的话,摇了摇头道:“有个词叫‘不言而喻’,可大多时候,不说,没人能清楚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只能靠猜,保不准就猜错了。
李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将剑收进鞘里,放到一边,淡淡留了一句:“我累了。”
齐松风默然,望着青年人骑马远去的孑然背影,拍了拍手上的灰,去村头老张家问了一句他们哪天赶车进城。